致 • 親愛的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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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春光無限好,只是夫君令,不得不留家。

漂亮依舊是漂亮,年輕依舊是年輕,四肢纖細如昔,只是那顆渾圓的肚皮兒,不容忽視。

成親才不到一年啊,她的肚皮就一天一天大起來了,如今這顆圓滾滾的小皮球已經七、八個月大了。

楚寒殤......嗯,就是她的無殤夫君,更加不准她亂跑,要什麼都由她,吃的喝的都有人照料著,把她疼著呢

現在她能在涼亭裡歇歇,也是因為有回回陪著,不然她會被要求在房裡待著,不准跑。

人人都誇她有福氣,嫁得俊美好丈夫,有錢又有宅,也疼她寵她,事事由著她,天下還有誰比她更幸福?

幸福是幸福啊,可是......她皺著一張小臉,如果能讓她自由進出,她就更幸福了。

「小姐,話說呢,奴婢怎瞧著您的肚子,都比奴婢看過的大呢?」回回在一旁給她搧涼,一邊好奇的瞅著她的肚子,時不時的摸一摸。

朝魚池裏無聊的丟著餌食,聽見她這樣說才回神,撫著自己的肚子。「我也不知道呢,感覺這球兒就是特重,弄得我腰好痠。」

「會不會裡頭有兩個小寶寶呢?」回回興奮的說著,還輕輕戳了下她的肚子,引來她一陣輕笑。

這時,遠遠的,她就看見楚寒殤走過來,她瞇細著眸看,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生得那樣好看,一點兒皺紋都沒有,是讓她好生喜歡的臉。

甜甜的笑著,她挽著他手臂,順手用絲帕給他抹了抹汗。「殤,忙完了?」

「對,鋪子的事情忙完了,特地來陪妳。」看著小嬌妻甜美的模樣,他心情就是特好,什麼煩惱都煙消雲散啦

摸了摸她的肚子,他笑得得意,他可真是厲害呀,不到一年就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對了,說讓妳想名字,是想好了沒有?」

「是想好啦,如果是女娃兒,就叫玉若,那如果是男孩兒呢,就叫玉煙。你說好不好?」為了這兩個名字啊,她是費盡苦心,想了多時呢。

「好,妳說的都好,我都喜歡。」摟緊她,他覺得好幸福。

忽然間,上官靈的臉色不大好看了,抓著他手腕的手也用上了力道,粉色的裙襦被什麼染成深粉。

「殤,肚子好疼啊,我、我是不是要生了?」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正不斷的往外流著。

一把抱起她,他一臉驚惶的看著嬌妻發白的面孔。「回回,快去找產婆來,妳家小姐要生了。」

「喔、喔!好、好,我馬上去......」她三步併兩步的去,還險些跌倒。

靈兒,妳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抱著她,他頭一次這麼著急。


「怎麼還沒有好呢?都一個時辰了,生孩子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楚寒殤不安的來回走著,外加嘴裡不停的碎碎唸,在一旁陪等的子麟翻了翻白眼,人家生孩子一時辰,你也走了唸了一時辰啦。

只聽見上官靈由一開始的暴怒狂罵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漸漸轉為虛弱的呻吟,到現在更是無聲無息,讓他非常的緊張擔憂。

突然,宏亮的啼哭聲出現了,產婆笑瞇瞇的的抱著孩子出來,交到他手上。「賀喜老爺,是龍鳳雙生子,母子均安。」

抱著兩個漂亮的孩子,他笑得開心極了,連忙探身去看望她。

虛弱蒼白的她微笑著,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眼角有淚光,好不容易呀,剛剛拚死拚活的叫著吼著,總算是把這兩個小傢伙給生了出來。

「說好了呀,一個叫玉若,一個叫玉煙。」她吻著孩子軟嫩嫩的臉頰,眼裡滿是母愛。

「好好好,都由妳來決定,叫什麼都好。」他摸著他慘白的臉蛋,不捨得她這樣辛苦,聽她剛剛那樣的吼叫,知道她是真的很疼。

「好期待這兩個孩子長大的模樣......」她情不自禁的說著。


三年後。

天啊,上官靈開始後悔她當初說的那句話,什麼好期待,根本是場災難。

別人家三歲的小娃兒是乖乖巧巧,只曉得要吃食玩物,他們楚家的三歲小娃兒,是皮得要緊,把家裡上上下下弄得不得安寧。

「煙兒,若兒,到娘親這裡來。」這下她又得板著臉,教訓這兩個大的,手裡還搖晃著剛出世滿三個多月的二女兒----楚玉詩。

人小鬼大的雙生子知道他們漂亮娘親生氣了,只好乖乖的站在她面前,一聲不吭的,拿他們與她相似的水汪汪大眼睛無辜的看她。

「娘。」「娘親~」還是晚半個時辰出生的若兒撒嬌,叫個娘親就是甜。

「為什麼把辣椒粉倒進飲用水水缸裡,還把廚房的雪蓮果拿去餵魚,更糟糕的是你們竟然把娘親的首飾玩到東缺一角、西缺一塊,這你們要怎麼解釋?」天啊,她的舌頭還辣著呢,這兩個小傢伙。

呃......這可要怎麼解釋才好?兄妹倆妳看我、我看妳,苦著一張小臉,乖乖向娘親道歉。

「娘,對不起嘛,我知道錯了,我、我明天自願幫爹刷馬還有替娘搥背好不好?」

「娘親~~~若兒知道錯了嘛,不要責罰若兒......」被哥哥橫了一眼,楚玉若小嘴一扁。「讓若兒給小妹妹唱歌還有半個月不吃零食,可以嗎?」

這兩個小傢伙就是知道她心軟,一定會原諒他們,真是寵壞了。「等你們爹......」

「若若,煙兒,你們倆又惹娘親生氣了是不是?」才剛踏進家門,就看見一雙兒女皺著小臉,還看著她手裡抱著詩詩,一臉無奈。

「殤,你回來啦,這兩個小娃兒今天又皮了,你可要好好唸唸他們。」把手裡的小女兒抱給回回,她嘆了口氣,雖說孩子還小,不趁早教育也是不行的。

一手一個,他輕鬆的把兩個孩子抱起來,親了親女兒,又摸了摸兒子的頭髮,他笑得很是豪爽。「有什麼關係,孩子嘛,就讓他們好好玩玩,才三歲多的年紀。」

喔耶,就知道爹爹人最好。「那若若是不是可以繼續吃零食?」

「當然可以。」她是他心頭上一塊肉,加上她又跟靈兒生得像,讓他更是疼愛了。

「爹,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刷馬了?」楚玉煙小臉一亮,既然妹妹都可以了,那他應該也可以。

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他笑得自若。「可以可以。」

可茶水才入口,他就感受到一股辛辣,刺激得他臉都脹成豬肝色,瞧了眼妻子,只得到一個「你就讓他們繼續玩玩嘛?」的冷然眼神,不由得有點噎著。

力持鎮定,他還是要有一個父親的樣子。「煙兒,去給爹刷半個月的馬,若兒,不准吃零食半個月。」

「啊!」兩個孩子愁眉苦臉的喊著。

看著孩子一臉不情願,他是好氣又好笑。「再叫,多加半個月!」

「好啦好啦,我們知道了。」他們委屈的樣子讓上官靈一陣輕笑。

這樣子也挺不錯的,一家五口吵吵鬧鬧的生活,這就是她要的家的溫暖、家的感覺......

<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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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在床上躺了幾天,一直是回回和子麟在輪流照顧她,讓她感覺很過意不去。

某日,他們兩人下山採買日常用品,她獨自一人在小竹屋裡,無聊得很,於是唱起歌來。

很久沒唱歌的嗓音有點乾啞生澀,但是還是透著一股柔媚,唱的是他在白家莊那段日子,給她寫的一首情歌。

這首本該是男女對唱的,歌詞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如今只剩她一人,唱著這女生歌詞。

可遠遠的,她彷彿聽見有人附和著她的聲音,唱著那久違的男生歌詞,嗓音是那樣的陌生又熟悉。

反射性的,她想要躲起來,可這小竹屋根本沒啥地方好給她躲,正想從後面窗子爬出去時,卻被一雙健壯的手臂給抱住,緊緊的那種。

「靈,我找到妳了,終於找到妳了。」低沉的嗓音微微發顫,那日子麟說的果然沒錯,她就隱居在這裡。

被他由身後抱著,那熟悉不過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讓她紅了眼眶,可是她不能就這樣心軟。

「怎麼找到我的?不是說不要來找我?」故意冷著聲音、板著臉,可她根本沒有想掙脫他懷抱的意思,這一點小心思,他老早就看穿了。

抱著她坐下,心疼的東摸西摸著,怎麼感覺她又瘦了好多,身子骨看起來虛極了。「先別管我怎麼找到妳,倒是妳,不好好吃飯,變這麼瘦了。」

他眼裡的關懷很真切,但嘴上可兇得很,唸她唸個不停,也不放開她,就這麼抱著。

「你、你管我吃不吃,你回去,去照顧你家娘子。」不知道他娶親沒,於是她故意這麼說,刺探著。

哈,拐彎抹角問他娶妻沒有?這小妮子心思可真是被他摸透了。「我的小娘子就在我懷裡呀,她不走我要怎麼走呢?」

慘白的臉浮出絲絲紅暈,氣色變得好些,她嘟著嘴,好一會說不出話,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堵得她無話可說?

「乖,看妳都不好好吃東西,我來給妳煮頓飯。」看他起身,循著廚房走去,她的心裡有一絲不安。

他這麼個大男人,會煮飯嗎?會不會把她的小廚房給燒了呀?要是燒了廚房,她會被回回給罵死,廚房可是她的天下啊。

滿腹疑問在她腦子不斷打轉,直到廚房飄出陣陣飯菜香為止。

坐在床上的她看著,心愛的男人有點笨拙的捧著熱呼呼的飯菜,滿臉笑容的看著她,有點想笑可是眼淚卻掉下來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雞蛋粥和炒青菜,而且他手藝也不怎樣,會煮這些東西純粹只是身邊沒人照料,為了養活自己才學的。

「欸?怎麼哭了......不要哭,妳怎麼了?」捧著熱燙的粥吹涼,才一轉身就看見她掉著眼淚,他有點慌張......雖然他煮的東西很簡陋,但她也不用這樣吧?

倔強的把臉抹乾了,她嘟著嘴,不願意承認她是被感動了。「沒、沒事啦,管我呢,我要吃飯。」

瞧她把手伸得長長的,一臉小孩子樣,他笑得更開懷了,逗她玩似的把碗更抬高了些。「妳體弱多病,就讓為

夫來餵妳吧,怕妳小手兒晃呀晃把為夫的愛心給倒了。」

滿口為夫為夫,真當她是他娘子啊?有氣無處洩,只好讓他哄著,一口一口吃下他為她作的餐點。


「欸,子麟啊,你說我們留小姐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有事啊?」回回提著些衣服,抹著汗問著身邊背著一大簍食物的子麟。

雖然身上的東西很重,可他一張俊臉可笑開了,精神奕奕的保證著。「安全得很,如果我沒算錯,現在小姐和少爺可甜甜蜜蜜呢。」

「喔,天啊,你不會是去通報少爺,跟他說了小姐的住所吧?」她回回可不笨,聽他這樣一說,就知道是他幹的好事。

賊兮兮的笑著,他看到小竹屋就在眼前,不容分說的抓起回回的手就跑。

「幹嘛啦,突然拉著人家跑,很累的欸。」她嘟著嘴抱怨,卻被子麟給摀上了嘴。「回回,妳瞧瞧。」

好奇的把頭一探,哇哇哇,她家主子這般嬌羞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主子乖乖吃東西了,這少爺可

真厲害連小姐都收服得了。

「好羨慕呀,小姐看起來好幸福的樣子。」她陶醉的捧著臉,精緻的小臉浮上絲絲紅暈,看來還是個不解事兒的小姑娘。

子麟偷偷笑著,一把摟過她。「好呀,我也可以讓妳幸福,只要答應做我娘子就好。」

「......」


半個月後。

被軟硬兼施的無殤給哄著騙著,她還是隨著他來到他位於鳳城的府邸。

雖不如她住過的皇子府、後宮來得華美龐大,但也具有一定規模性,跟其他的百姓比起來,他們這府呀,算是特華貴的了。

安心的住下來後,她又開始當起她的小姐,不過這回是被逼的。

無殤堅持她要好生安養,又不准她跑出去,隨身都有幾個侍衛看著,讓她只能在院子裡兜兜轉轉,哪兒都去不了。

這幾天好食好環境的安養著,她的身子骨變得好些也豐潤些,容貌也變得更加寧靜漂亮。

像今兒個,就來了好幾輛馬車,上頭載著好些漂亮東西,上官靈瞅著喜歡,就扯扯他的衣袖。「殤,你讓人送這些是什麼東西?」

瞇著眼笑起來,他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摟著她蹭著。「喜歡呀?」

「喜歡!」她窩在他懷裡,看著他不懷好意瞇著的酒眸,雖然奇怪,可是還是比不上那些東西吸引人。

哎呀呀,她喜歡就成了。「嘿嘿,給妳的聘禮囉,收不收?」

真可惡,問她喜不喜歡才告訴她是給她的,而且是聘禮,好邪惡的男人。「這嘛......這份聘禮好大呀,靈兒

收得會不安心的。」

敢不收?「再說一次?!」

嘻嘻,這冷靜自持的男人也會有這般緊張的時候,可好玩了。「我說我不收呢?」

「不收可以呀,我送給別家姑娘去。」他一派輕鬆的說著,指著手就要讓人把那些東西再抬回去。

一張俏臉皺成包子樣,他真要送給別家姑娘?好,就讓你送去!她鼓著腮幫子,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

真糟糕,玩笑開大了,他家小娘子打翻了整缸醋,酸勁迫人呢。

「好嘛,我的小娘子乖,這些不管妳收不收,都妳的囉,我的娘子只有妳能當。」他陪笑著由身後抱住她,還討好的在她臉上蹭了蹭,好軟的臉蛋兒呀。

「好了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別跟我撒嬌。」雖然嘴上說的話很硬,可臉上竊喜的模樣還是透露出她是愛他的,醋才會吃這麼大。

抱著她公然蹭著,他像個小孩子。「說好囉,那我們後天成親。」

後天欸,這會不會太快?「欸,我......」

「不准說不,為夫說了算。」

「嗚......」


素手抬,瀲豔妝,十八姑娘要出嫁。

「小姐,您看這樣好不好?」暈黃銅鏡中,一名朱唇皓齒的美女映在其中,含羞帶怯的樣子讓人生憐。一身大紅綢緞喜服,襯得她一身肌膚欺霜賽雪,美麗不可方物。

「挺好的,回回謝謝妳。」她握著她的手,泫然欲泣。

她家小姐哪時這麼愛哭?笑著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欸,人家說新嫁娘不可以哭的,哭了妝花就不美了,少爺會笑您的。」

對喔,她都忘了,她家那個夫君可是會笑話她的,連忙眨了眨眼,收去眼淚。

「吉時快到了,我們也該出去了,不然少爺該急了。」牽著小姐,她突然也有種感慨,雖然是為人奴婢,但小

姐是拿她當姐妹看待,對她好得很。

到了大廳,同樣一身喜氣紅服的無殤,含情脈脈的牽著她的手,與她進行娶親儀式。

她的情路一波三折,雖是經歷了許多事情,但最終她還是留在了他身邊,只因為......他是她一輩子的幸福。

<正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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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過了一陣子相安無事的日子,很和平很安詳,但上官靈知道,這樣的和平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她又調配著藥劑時,侍女回回來通報她,皇上和太后都出現了毒發前症狀,要她趕緊準備後續方案。

望著雕花窗外那輪明月,她有點出神了,原來這就是目的達到後的感覺,這樣的空虛。

夜,又是夜晚,每逢這個時刻她總是特別哀傷,像一頭孤獨的狼,望著明月低嚎。

突然有一個想法,她偷偷的去小房間將藥劑和需要的東西拿好,比如油膏和火種還有火摺子。

「回回,妳過來,幫我把這碗湯給喝了吧。」她望著手上的湯,皺著眉頭裝作食慾不振的樣子,揮手招著。

小姐不是食慾一向不錯的嗎?怎麼現在連晚湯都喝不下?還是是自己的手藝退步了呀......抱著滿腹疑問,回回乖乖的走到她面前,端起那碗熱呼呼的湯,一飲而盡。

很好,她喝了,這樣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實施計劃。

「小姐,您怎麼了?為什麼表情這樣的......絕望?」她咋咋舌,小心翼翼的問著,因為小姐這次的表情,她從來沒有看過。

好細膩的心思,讓她想起了從小照顧她的芹兒,忍不住在掉眼淚之前,緊緊摟住她。

「沒什麼的,不要擔心我......」有點沙啞的聲音,淚珠一顆顆落在回回的肩頭,粉色被浸成了深粉色。

回回拍拍她的肩頭,意示她不要難過,看小姐這樣難過,她也會想哭的。

上官靈眨了眨眼,是時候了,一個手刀用力劈在她頸脖處,回回癱軟在她懷中,昏迷。

『對不起,如果不這樣對妳,妳會阻止我的,謝謝妳這陣子的照顧,我很喜歡妳。』在內心說完對回回的感謝後,她獨自將回回拖到「玉霞宮」主殿外的小花叢中。

獨自走回宮殿,確認主殿只剩她一人後,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那罐沒喝完的酒,淺啜一口,依然是那樣椎心的灼辣。

接著,酒液四濺,醉人的香味四起,像上好的迷魂香。

手中的火摺子閃著小小的火光,看起來很可愛,可她知道當她的手一鬆,這火光就將吞噬一切。

腦海閃過許多片段,好的不好的、開心的不開心的......像翻書頁一樣,在腦海不停的跑著,她抿唇,在淚光中,慢慢的,鬆手。

也許酒精和火是天生一對的,一接觸就會不可收拾,就像現在,遍地豔紅。

無視火勢的蔓延,她在鏡前凝神梳妝,很美很豔,也很哀悽。

火舌漸漸吞噬了許多東西,滾燙的溫度讓她微微冒汗,可是眼神的堅定卻透出對死亡的無畏。

「靈兒!」著急的聲音恍若隔著海洋,遙遠而模糊。

詫異的回頭,卻在火舌對面望見一張絕色臉龐,望著她,滿是著急不安。

原本沒要來看她,可眼皮猛跳著,極度不安下,他還是來了,卻發現她的宮殿開始冒火。

「你不要過來,我自己在這就好,你出去!我不想再牽連無辜的人了......」瀕臨崩潰的她大吼著,之所以把回回打暈拖走的原因也是這樣,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承擔。

「我怎麼放心妳在這裡,再待下去的話,妳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嗆死,懂不懂啊妳!」跨過著火而掉落的木板,他來到她面前,搖晃著她的肩膀,這時候,煙已經大起了。

在他的眼裡,除了火光,她看到的是著急和疼惜,赤裸裸的呈現在她面前,是針對她的嗎?

「無所謂,我無所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就沒有必要再活下去了,放開我......」她掙扎著,長髮卻纏住了他的手臂,被他,擁入懷中。

豔色的火光中,兩人相擁,聽見外頭細碎的話語,他也不放開她,只是擁著。

「妳要活著,好好活著,妳才十八歲,還有人在為妳等著,不可以這麼任性,說不想活了。」低沉的話語聽起來好溫柔,在耳邊響著,細瘦的身子被箍得緊緊的。

整座宮殿宛如一座火爐,她全身冒汗,還因為濃煙不斷嗆咳著。

眼看著再不出去,就無法出去了,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門口,後門那邊倒是還有一點空隙可以讓她在最後關頭順利逃出,而他剛剛也把回回給打醒了,要她接應。

「聽好了,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抱著她,並且在她手腕上,偷偷的套上自己隨身的鏈子,附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靈兒,也許妳不記得了,我們很久以前其實見過的,那時我就好喜歡好喜歡妳,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喔。我知道,妳喜歡的是無殤,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不愛妳,所以我決定了......我用我的生命,來換妳一生!」

猛然一個力道將她往外推,她被推出「玉霞宮」,身後是被君明夜打醒的回回,一臉哀傷。

火勢蔓延,包覆了整座宮殿,在看她最後一眼時,他的遺言是......「我愛妳!」

星空燦爛,火舌竄天,濃密的黑煙在夜色中被隱藏,心碎的她被回回拖走,滿臉的淚痕彷彿在向他哀悼......



玉霞宮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而連帶浣嬪和貼身侍女也都失蹤,只有一具焦屍,無法判別身分。

而太后也在清晨時,被人發現毒發身亡,皇上亦同,只不過還活著,元氣大傷。

「小姐......您吃點東西好不好?您都瘦了一大圈了。」回回哭喪著臉,拿著軟糯香甜的白粥,看著失神的上官靈。

太后死了、皇上病了......這不是她一心希望的結局嗎?為什麼她一點都不快樂,反而......好悲傷好難過呢?是因為君明夜為她而死嗎?

望著手心上,他留下的銀鍊子,上頭刻著一朵罌粟,彷彿他妖嬈的微笑,他的軟語她都還記得......『我用我的生命,來換妳一生!』

忍不住又哭了,眼睛好酸澀,自從逃出宮外,來到這座深山裡,她每天就只是哭,就這樣過了好幾天。

『小姐、回回!』竹廬外有男子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呼喊著,有點陌生的男聲,吼得乾啞。

從窗外探頭去看,蓊鬱碧綠的森林裡,藏藍身影吃力的爬著山坡,那張面孔......是子麟!

「小姐、小姐您看,是子麟哪!」回回興奮的大叫,她知道他同是小姐的心腹,所以格外有親切感。

失神的瞳孔回了點生氣,她像個鬼魂似的茫茫然站起,推開了竹門,定定的看著前方。

眼前的女子如真似幻,秀麗的面容蒼白似鬼,可眸裡那一點點燦光和那比哭還要醜的笑,證實了他的猜測。

「屬下來晚了,小姐您受苦了......」單膝下跪,小姐本是身姿纖瘦的,如今更瘦了,許是沒好好進食,身上的肉少得可憐。

「快起來吧,沒事就好,不怪你、真不怪你......」她的手慘白而冰冷,令子麟心驚,才幾日不見,小姐便虛成這樣。

「屬下有事情要稟報小姐,請小姐快快進屋安歇。」扶著她,他只當是扶著空氣,好虛無的感覺。

進了屋裡,上官靈啜著茶水,手不住的顫抖著。「快說吧,我聽著呢。」

「小姐,屬下昨日已經請辭宮內護衛職務,如今是無事之身,請讓屬下待在小姐身邊,盡一份心力吧。」昨日請辭後,他就馬不停蹄的來到這座山,他聽回回說過,這座山最是隱密。

「要留你就留吧,如今我已是落敗千金,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當作薪俸了,這倒是委屈你了。」眼前這個忠心的下屬讓她備感安心,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她有回回、有子麟。

關於薪俸,他不是很需要,只是出於一種「責任」的感覺,讓他想待在她身邊。「只是,屬下尚有一事要告訴小姐......」

「你說吧,我聽著。」

「經屬下動員人力調查,無殤公子如今是鳳城中富甲一方的商人,單身未娶......且,不碰女色已久。」他努力安定的說出這些話,一邊小心的覷著小姐的臉,就怕她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他有自己的家業了,挺好的,也不必再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了,她為他感到開心,但沉寂已久的心痛又再度復發,她慘白的嘴角溢出一絲猩紅,倒了下去。


突然的一陣心痛讓他閉起眼,心上的痛楚宛如被剜去一塊肉那樣的凌厲。

眼前的帳目密密麻麻,是他這一段時間的努力,幾間鋪子經營的有聲有色,他也過起安穩的日子,只是......平淡的有些寂寞。

藉由工作麻痺自己,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去想她,可看見那塊玉珮時,心還是陣陣的泛疼,果然自己最終還是放不下。

轉眼間,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被下屬揶揄著,再不娶妻都老了,人家在他這個年紀,都已兒女成群,而他還是孤家寡人。

他的好靈兒,他還是思念著她,縱使她已經對他放出那樣的話,他還是愛著她。

燭火搖曳,外頭天色已是漸漸黑了,還記得她是怕黑的,膽子好小,什麼都怕......卻在自己決定好的事情上,裝做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這樣故作堅強的她,讓人好生心疼,想要保護她,卻是被她拒絕。

按了按發痠的太陽穴,他吹滅燭火,準備離開辦公之地,卻被門外陌生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無殤公子,在下有事相求,可否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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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於是,太后每日就飲著上官靈所送來的藥汁,果真身體狀況有好轉,找了太醫來檢視,也都說太后鳳體安康,健朗得很。

皇上和太后一個高興,就將她冊封為「浣嬪」,將她的院落改作「玉霞宮」,羨煞了後宮其他女子。

可是,她還是不快樂,還是悲傷、憤恨著,坐擁榮華富貴和帝王之愛的她被眾人所景仰,但是內心卻是孤獨的,因為她不是白玉浣,而是三年前的上官靈。

「小姐,您又在想無......公、公子嗎?」差點說溜了嘴,見到小姐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才連忙改口,不過她很肯定她沒說錯,因為小姐的眼神好悲傷。

今晚的夜色又是這般好,漂亮的讓她也想起了那個不應該想的人。「回回,去拿酒給我,什麼酒都好。」

酒、酒欸?!小姐明明就不會......「小姐,妳、妳確定嗎?」

「不要再讓我說一次。」現在的她很需要酒精來麻痺自己,她的腦子該死的太清醒了,什麼都忘不掉。

當金黃的酒液在眼前搖晃時,她有一陣子的目眩神迷,好想就這樣喝到性命終結,這樣就不用想太多有的沒的事情了。

飲下那第一口灼辣的液體,她的喉嚨像被熱水滾過一樣,很痛很燙可是很舒服,她為了這一口酒......應該是說這種心情掉下眼淚,落在酒裡,消失。

又喝了幾口,她的臉色就有如染上紅霞,嬌俏甜美,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誘人。

倚靠著玉製的欄杆,她依舊喝著,讓酒精漸漸麻痺她的心、她的思想,也許睡過一覺世界就會不一樣了吧,她天真的笑著、喝著、想著,很孤獨。

因為不放心而偷偷來探望她的君明夜,看到她這樣頹廢的樣子,心用力揪了一下,果然......是為了那個人而喝得爛醉如泥吧。

她的侍女回回也因不堪疲累而坐在一旁睡著了,根本沒人可以阻止她繼續喝下去,這種味道......是烏金茅酒,那個笨蛋還一直灌,那個酒可不是她這種人喝的。

「靈兒?」他輕輕湊近她身邊,先偷偷把她手邊的酒給收起來,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動不動的維持原樣,該不會是喝到茫了吧?將她攔腰抱起,她的體香混合著酒香飄到他鼻間,讓他沒喝酒也醉了幾分。

固定髮絲的釵環早已不知散落何處,如雲的烏髮柔柔的披散在他的手臂,嬌酡朱顏惹人憐愛,只要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傾倒,無論男女。

輕輕嘆息著,抱著她走到了寢宮,要將她放下之際,一雙小手卻不安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雙眼迷濛的望著他,奪人心魄。

屏住了呼吸,這丫頭越來越有女人的樣子了,竟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如此誘人犯罪的模樣。

情不自禁的,他將唇靠近她的臉頰,越來越近......近到兩人的呼吸都曖昧的交纏在一起,激情火熱到令人無法漠視。

「殤......」喃喃的,在唇瓣快要緊貼之際,她叫出了那個名字。

像是觸電一般,他慌忙拉開距離,苦澀的笑了,將她安穩放置在床上,掖好了被角,抹去她的眼淚。

果然她還是放不下他的,連喝到醉了,喊的都是那個傢伙,真讓人不愉快。

可是,他再怎麼吃味,她在意、關心甚至是愛的人,永遠都不會是自己,他只是一個為愛付出的傻子。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眷戀的看她最後一眼,他縱身跳離「玉霞宮」,帶著他滿到快要氾濫的情感。


可惡,頭痛到快要裂開,她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小、小姐,這裡有解酒湯,我剛剛趁廚房沒人去煮的,快喝吧。」如果讓別人知道浣嬪娘娘在宮裡喝得爛醉

,那她這個玉霞宮管事宮女會先被拖出去斬了,她才不要。

縮在浴桶裡,熱得幾乎沸騰的水將她的雪膚燙得染上粉紅,深呼吸著啜飲湯汁,苦澀的味道令她咋舌。

昨晚在矇矓之間,她似乎看到了無殤,可是又不像......也不可能是上官涵,如果是他,那她今天應該是裸著身子清醒的,可她起床時衣著整齊,只是頭髮亂了。

唉......都騙人,說什麼「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幾杯黃湯下肚,愁是更愁而憂也沒有減少,還伴隨著頭痛,解憂只是那當下吧。

「回回,替我穿衣吧,等等要去老太婆那裡走走。」她站起身,淺玫瑰色的肌膚耀眼而迷人,身段妖嬈而容貌清麗,莫怪男人都為她癡迷。

有點看傻了眼,她連忙給小姐擦乾身體、抹上香膏,層層疊疊的套上宮裝,再仔細裝扮。被伺候的她依然從容優雅,就算回回偶爾出了點差錯,她也不責怪,只是靜靜等著。

料峭春寒的三月初,皇后宮前的櫻花一如往年盛開,非常華麗非常盛大,就跟三年前還是公主的她看到的一樣,美景依舊,人事已非。

櫻花的盛開提醒了她,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必須在時間之內完成任務。

「哎呀,浣兒妳來啦,坐坐坐,母后這兒有好東西要給妳。」太后熱情的向她招手,自從身體好轉後,上官靈就被她當成寶一樣的對待,什麼好的都往她那兒送。

才剛落坐,她的手腕就被套進一個手鐲裡,讓她有點驚訝。

「這手鐲啊,是涵兒他皇奶奶的遺物,是她生前隨身佩帶的,如今把這贈與妳,希望妳能效法皇奶奶,成為一個輔君相夫的好女人。」吳敏媞語重心長的說著,在她眼裡看來只是感到噁心。

原來這是皇奶奶時常戴的手鐲,難怪這麼眼熟,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瑪瑙藏金絲骨雕玉鐲」,名稱有夠長,令她印象深刻。

細雕著鳳舞的鐲身透光,豔紅似血而絕美,隱隱的金絲更襯托出皇族的貴氣,實在很難得。

「多謝母后,浣兒很喜歡。」其實她喜歡的是,曾經戴著這手鐲,總是溫柔笑著的皇奶奶,她好想念她。

「話說,母后近來覺得身體狀況如何?是否有好轉呢?」她最在意的是這個,因為眼尖的她已經瞄到,太后那有些皺紋的頸脖處,已經泛起淡淡的、常人所不能察覺的青色。

太后笑了笑,多虧有她,最近都能去外頭散散步、吹吹風什麼的。「我最近身子不錯,胃口也很好,感覺神清氣爽的,真是謝謝妳。」

「母后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應當做的。」置妳於死,何樂不為呢?

看來回去要加重劑量,以便在迅速之間結束掉她。


同時的,上官涵來他宮裡吃飯時,她也在他所食用的飯菜內下毒,不過不是那種迅速的毒,而是會累積的一種有解藥的毒,算是她報答他的。

表面上她位高權重,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坐上嬪位,也許有人說她狐媚惑主,但她一點都不在意。

她只想快快為父母報仇,快快結束這樣心計的生活,歸隱山林終老一生。

「無殤,你還在等我嗎?」她喃喃說著,在痛苦時分她總是會想到他,她痛恨這樣的自己,明明說好不再愛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的計畫堪稱周詳,有九成估計不會被發現,剩下的一成......就是紕漏被發現的結果,但真到那時候,她也準備好了自我武斷的毒物,她的性命絕對不會落入他人手中。

靜等那個時刻到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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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無聲的夜時分相當靜謐,該是熟睡之時。

古樸的客棧內,無殤輾轉難眠,不尋常、不尋常......這夜的他相當淺眠。

忽然,裂帛聲乍起,神速的箭羽精準的射中離他只有三吋的床柱,快到差點看不見。

燃起蠟燭,他湊近那隻箭羽仔細看,發現上頭纏著一封信。

拔起箭,拆下那封信,上頭並無註明是要給誰,很神秘的一封信。

『我想你知道我是誰,我就不明說了,這封信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了,請你保重自己,不必再記掛我也不必再來尋我,我們也不會再相見了,就這樣。』

短短的幾句話,風輕雲淡的口氣,可信末還是跟之前一般,有著淺淡的淚水風乾的痕跡。

他苦笑,這小丫頭,總是輕易的洩露自己的心情,以為別人看不見,以為別人不知道,可......他不是別人,

他了解她,所以她在他面前隱瞞不了。

小心折好那封信,他將它收入包袱中,熄了燭火,安穩的睡了。

只是該習慣的孤單,變得有點難以下嚥......


連著幾日,上官涵都來探視她,就算沒有讓她侍寢,也會陪著她吃頓飯、聊聊天什麼的。

所以她最近有點精神不濟,天曉得她最討厭她的堂兄、名義上的假丈夫,可偏偏又不能拒絕他來找她。

「回回,我說的藥劑找來了沒有。」斜臥在美人軟靠上,她懊惱的揉著太陽穴。可惡啊,最近被煩的都睡不太好,真是糟糕。

「回小姐,是找來了,不過少爺說要您自個兒配藥,他只提供原料和配方單。」燃著香薰,她一邊拿出主子交代的東西,低聲說著。

包袱裡是一些補藥和毒藥還有媚藥、迷幻藥等等,看來他很了解她現在的處境,還一次性的把後續補齊了。

那些毒藥還有細分,立即性和延遲性,不過單子上將一款毒藥圈了起來,意思是建議她用這款嗎?

「千年金絲毒蟾」?!這什麼鬼東西,形狀也不是蟾蜍樣,只是一顆顆圓圓的小球,約有十來顆吧,色澤紅豔如血,唯獨氣味有點不好聞。

『此款毒藥為毒門雲家所製,藥性極強,會潛伏體內數月,慢慢啃食五臟六腑,常醫難察覺,總在悄悄中使人

喪命而不自知,死時會相當痛苦,死狀悽慘,務必謹慎使用,此藥無解。』

天啊,這藥有點邪門,可是拿來對付吳老太婆看來是最佳利器。

『將死之時,毒發者頸脖處會出現蟾蜍形的紅痕,此痕出現約莫三時辰,必定毒發身亡,絕無例外。除外,此藥得以和其他補藥混合下毒,不易發覺,且初期會有神清氣爽之感,別名<迴光散>。』

看完後,唇角不自覺露出微笑,這就是她要找的藥,神不知鬼不覺置人於死地的藥。

「回回,妳去玉絡院的廚房,交代裡頭的廚子給我熬上一鍋人蔘補湯,記得添上一點阿膠,說是給太后養身子的,要精火慢熬,好了再通知我。」

心細如髮的她,一下就明白主子的意思,淺笑著去辦事了。主子的敵人也就是她回回的敵人。


「浣兒,最近睡得還好嗎?看妳最近似乎瘦了點?」

午膳時分,上官涵又跑來與她共進,還深情款款的握著她的手詢問她近況,讓她不知如何解脫。

「臣妾近幾日是相當安好,睡得不錯。」如果沒有看見你,我想我會更好!

「朕看妳最近氣色欠佳,要不要交代御廚給妳熬些捕藥補補身子?」他替她夾了一筷子菜,真當是把她當寶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多謝皇上擔憂,臣妾身體無大礙,不用勞煩了。」看到你就想皺眉,當然氣色欠佳,還有給我夾這什麼菜,本小姐最討厭香菜了!

在他眼裡看來,上官靈是既溫婉又柔順,還懂得體貼他,這讓他更沉淪於她的溫柔中,眼神是益發深情。

「浣兒,朕這陣子公事纏身,沒辦法常常來陪妳,真是委屈妳了,過些時日必當好好補償妳。」撩起她的額髮,在她光潔的額上輕吻,他很是不捨。

「皇上真是辛苦了,浣兒不委屈,只要皇上能處理好國事,便是對得起浣兒了。」忍著想拿手絹抹額頭的衝動,她再度在心裡腹誹。不委屈不委屈,你不來看我,我可樂著呢,最好別來!

在兩人即將用完膳時,太監小木子來通報,說是有大臣求見,在議事廳等候,請皇上移駕準備論事。

雖然內心歡喜到想讓回回去放鞭炮慶祝了,但是表面還是要一副離情依依、依依不捨的樣子。於是她皺著眉、忍著笑意,憋憋屈屈的開口。

「沒想到您這麼快就要離開了,臣妾真是捨不得皇上呀!」天曉得她是巴不得他趕緊走人,至於淚眼汪汪、媲美十八相送的情節都只是假象,為的是讓她更被他所信任。

等上官涵的腳步走遠了,她才卸下面具,走回宮裡,很沒形象的伸了一大個懶腰,還順道打了個呵欠,惹得回回直發笑。

「小姐,您還真是『表裡不一』呀,連素來被稱作『洞悉人心』的皇上都給您騙了。」回回端著清香四溢的茉莉香茶,來到她面前,輕輕笑著。

啜著香茶,上官靈踢了踢腿,臉上的笑很頑皮,眼睛亮亮的,像隻愛玩的小貓咪一樣,只有這時候的她看起來比較像個少女般生動活潑。

「人家就很討厭他嘛,沒辦法......啊,對了,那鍋補湯到底是好了沒有呢?我還等著呢。」放下暖熱的茶杯,她一雙星眸依舊燦燦的,只是多了一種算計。

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就沒有時間了,她預計要在半年之內搞垮目前的皇家局面,如今只剩五個多月了。

「玉絡院廚房的廚子求見,奴才為浣貴人送補湯來了。」一個聲音在外頭響起,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東西。

通體烏黑且泛著絲絲異香的藥湯看來相當不討喜,看著那碗湯和手上血色的藥丸,猶豫了一下下,隨即將藥投入湯中。

說也奇怪,原本漆黑的湯色漸漸泛起瑪瑙紅,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本的烏黑,只是多了一點香濃。

「走吧,我們去『慈懿宮』。」她面無表情的將湯盅的蓋子蓋上。


「這就是妳說的『奇藥』?」太后端詳著那碗湯,顰了顰眉,這藥看起來沒什麼沒特別的,普通。

冒著熱氣的藥湯,放了許多補氣的中藥材,如人蔘,也放了她交代的阿膠,還有她特別為她所放的,足以讓她迴光返照的朱丹。

「是的,請太后將此藥服下,如果您覺得不錯,往後妾身會每日為太后送來的。」一臉好媳婦的討好表情,她含笑看著太后端起那碗藥汁。

藥湯入喉初覺苦澀,而後感溫涼回甘,入脾胃後又覺暖熱......吳敏媞一口一口喝下那黑色藥汁,口感實在是非常特別,和她以往喝的藥或補湯都不一樣。

「啊,不錯,這藥口感好好,而且喝下去感覺真的有舒服一些。」她驚喜的發現,原本疼痛的頭不再痛了,痠疼的腰也不再痠澀,果真好奇。

看她將藥汁飲得一滴不剩,上官靈的笑是益發甜美,讓回回將藥盅捧好,她微微彎身。「若太后覺得好,那妾身就每日替您熬煮,再替您送來。」

這麼好的媳婦兒哪找啊,她這老人果真是有福了。「那就麻煩妳了,浣兒。」

能親眼看到妳殞命,要我做什麼都是很值得的,這點小事兒又算得上什麼呢?「是,那妾身先退下了,請太后服藥後好好歇息,以利藥性更完善。」

美麗的身影走遠,她已不是原來善良純潔的她了,為了復仇為了報復,要她和惡魔交易她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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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果真春夢了無痕啊,一覺醒來的上官涵見到懷裡窩著的美人兒,就是心情特好。

誰知道她只是在他將醒之際,趕緊窩進去的,一晚下來,其實兩人根本沒啥重大接觸。

她真的是騙到底了,連落紅巾都是拿雞血冒充,而且還騙過了所有人,以為她真的和皇帝有了夫妻之實。

一早神清氣爽的用早膳,她心情還算不錯,打算等等去會會太后。

「回回,等會替我換套衣服,我想去看看吳老太婆。」兩人私下相處,她絕對不稱呼她為太后什麼的,她覺得沒有必要。

「小姐,那您想穿什麼顏色的宮裝呢?奴婢替您找找。」打開衣櫃,成排的服裝首飾排放整齊,由此可見她受到的寵愛。

嚥下一口溫熱的稀飯,她百無聊賴的用筷尖戳著小菜,歪頭想了想。「那就淺藍色的吧,我今天想穿藍色。」

在回回的服侍下,她穿上層層疊疊的美麗宮裝,束腰寬裙襬,又小露了點鎖骨的旖旎風光,整個人看來優雅大方,又具有皇家氣勢。

將長髮盤了個簡單的樣式,簪上貴重的髮飾,又掃了點胭脂水粉,原本就漂亮的臉,變得更加容光煥發,令人一看就會愛上。

「不愧是小姐,怎麼裝扮怎麼漂亮,比其他娘娘都來得好看。」她很高興自己能跟著這樣的主子,能幫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心情也很好。

這小妞,就會說好聽話哄她,嘴可甜了呢。「就會哄妳家小姐開心,好了,我們該走了。」

「是,奴婢遵旨。」


走過御花園,好巧不巧的在薔薇花叢邊巧遇了冤家。

「我還想說是誰呢,原來是浣姊姊!」邱雨明依然穿得跟隻孔雀沒兩樣,讓人懷疑她的審美觀到底是燒壞了還是怎的,每次看她都是五彩斑斕的。

抿唇一笑,豔過繁花。「原來是明美人,妳別叫我姊姊呢,我還小妳幾歲,可別折煞妹妹了。」

明是巧妙婉拒她的稱呼,暗是諷刺她比她老了,被她當場聽出來,氣得臉色發青,只差沒破口大罵。

「呃呵呵,妹、妹妹今日的裝扮真是大方,氣質不凡哪。」當場轉移話題,她瞥見她穿的宮裝,覺得好奇,隨口就說了句,不是很衷心的讚美。

撫了撫裙襬,微風正好輕揚髮絲,美人如畫。「姊姊過獎了,不過姊姊穿得也不錯,色彩斑斕、雜如孔雀呢!原來姊姊的眼光這麼獨到,還懂得跟鳥類學習呀?」

語不氣人死不休,她這番牙尖嘴利,又狠狠削了她一頓,連奴婢們都掩唇偷笑了,實在是顏面無光。

竟然說她是鳥?!下次最好不要給她逮到把柄。這下邱雨明再也笑不出來,哼的一聲,領著奴婢們氣呼呼的走了

「小姐真厲害,奴婢看那明美人可是氣到快瘋了呢。」回回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偷笑,方才可真是精彩呀。

上官靈冷笑,那種人根本膚淺,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動動嘴巴對付也就行了,不必用到手腳。「好了,玩也玩夠了,我們該走了。」

循著路,他們來到太后所在的「慈懿宮」。

「浣貴人來訪。」太后身邊的太監低聲稟告著。

吳敏媞微微皺眉,白玉浣?當日選秀受封最高品位的女子,她是很有印象的,而且她眉目之間,有一點相似三年前被她親手害死的那個人。

「傳她進來吧。」喝了口蔘茶,她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能也快要去了吧。

藍色身影娉婷的進入內殿,看見太后若有所思的模樣,美眸閃過一絲陰狠和心計,但隱藏的很快。

「妾身參見太后,給太后請安。」偽裝的笑很美、很真,可卻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入喉致命。

「免禮了,隨意坐吧,哀家今日沒什麼精神。」揉了揉額際,她嘆了口氣,她那老伴是去年過世的,就是身子一個沒注意好才去的。

吳老太婆身體似乎不太好?她瞇細了眼,心中盤算著,良久才輕輕開口。「太后可是感到精神不濟、頭疼欲裂、食慾不振且有虛寒之感?」

「欸?哀家的症狀都是妳方才說的,妳怎麼知曉呢?」放下手中的蔘茶,她覺得好奇,憑她這小女子怎麼能說出彷彿大夫一般的話語。

她盡量把自己的表情弄得很誠懇。「回太后,是這樣的,妾身母親也有過跟您一樣的症狀,所以妾身也略知一二,不過不甚專精便是。」

提到母親還是讓她心口重重一揪,雖然那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一想起來還是會痛徹心扉、淚流滿面,可是她現在不能哭。

「哦?那妳的母親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還是很好奇,如果能依照她的方子治好身體,多做幾年太后、多享幾年清福,甚至能抱到孫子那就更好了。

「妾身母親如今在家鄉安養天年,身子骨勇健得很,還替妾身的大哥帶孩子呢!」面不改色的編織出美好謊言,其實如果可以,她說的也是她的願望。

心下大喜,她這症狀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一律都說只能吃著藥方慢慢拖延時間,既然眼前這女子說的有效,何不照著她說的去做呢?「那哀家的病就交給妳了,希望可以如哀家的願。」

我會如妳的願的,讓妳去見我爹娘,給他們磕頭陪罪的。她在心裡獰笑著,而外表還是柔和溫順,連連點了幾次頭,顯得乖巧聽話。

「好的,妾身會盡快請家鄉那邊,找出妾身母親當年服下的藥方,拿來獻給太后。」

現在她對這浣貴人可是很有好感的,也不計較她長得像誰,難得的是她肯為她這老人家的病痛盡心盡力,光這點就值得褒揚。

「如此是好,若浣貴人無事的話,就先回宮吧,哀家要休息了。」她由宮女攙扶,巍巍的站起,清瘦的身子沒幾兩肉,看來就是受病痛折磨的。

福了福身子,她婉約的退出「慈懿宮」。

「回回,待會拿這塊腰牌出宮,去找君明夜,跟他說我需要一些藥劑。」她解下腰間的琉璃腰牌,表情是不同於方才的陰沉。

「是,奴婢遵旨。」

吳敏媞,就別怪我狠心,是妳先逼我的......


「小姐,您找屬下?」子麟聽到通報,在傍晚時分趕到「玉絡宮」,就看見上官靈站在宮殿門口。

內心是疼痛欲裂的,可這件事情還是要快快解決才行。「對,我要委託你一件事情,需要動用到你的人脈,可以嗎?」

「小姐有何吩咐,屬下必定全力完成。」他生為四皇子家人,死為四皇子家鬼,既然哥哥都為弘少爺鞠躬盡瘁了,他又有何理由拒絕?

蒼白的小手拿出兩封信件,一封指名給子麟,另一封則是空白的。「你這封裡面寫著我要交給你的任務,這封

空白的信件請你交給我信裡提到的人,以及匯整他的消息,每七日稟告我一次。」

他抱拳將信件揣入懷中收好,向她做了揖。「小姐所託,屬下必當拚死完成。」

「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也該休息的。」轉身,她眼淚掉了,寫那封信的痛楚在心裡滋長,自己下手斬斷了自己的幸福,怎麼會不痛?

可是,她不能誤了他,就算痛也要自己嚐,只因為,她其實還是愛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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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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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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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想辦法來到了瑞麟山下接近鳳城的市集,她發現她根本認不得現在的模樣,物換星移人事已非,短短三年就有

如此巨變讓她感到無奈。

茫然的走著,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盤纏不多,生活技能也很差勁.....這樣的她該怎麼去參加選秀呢?

失神的她無助的穿梭在人群中,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力道之猛讓她肩膀生疼,但她只不斷的道

著歉。

「這小娘子看來挺不長眼的嘛,大爺的衣服都給妳碰髒了,這可是極貴的蠶絲蜀繡,看妳該怎麼賠大爺?」他

捉著她的手腕,看似生氣,其實是垂涎她的美色。

「這、這......大爺息怒,這件衣服,小、小女子會負、負責的,請大爺不、不要......」她沒碰過這種情形

,講個話都結結巴巴,只差沒掉個眼淚了。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小到不行的芝麻眼瞇起,都快看不見眼了,一隻手還色瞇瞇的要往她的纖腰摟過去



突然啪的一聲,一把精緻的摺扇拍到那位大爺肥得不見骨的手腕上,清脆的一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斷了。

「我說這位大爺,不過是一件衣服,何必這樣為難這小姑娘呢?您說是不是?」臃腫矮肥的身體後站了一位頎長

的男子,一頭長髮微捲,神情嫵媚妖嬈,而此刻又帶著點殺氣。

原本還想發怒的他一轉頭,卻嚇到白了臉,連忙放開上官靈,還跟那神秘男子不斷哈腰道歉,不多久便帶著侍

從匆匆忙忙離去了。

「姑娘,讓妳受驚了,真不好意思。」他輕輕向她作揖,風度氣質都是一個優雅迷人。

她淺淺一笑,回了禮。「公子言重了,應該是小女子該感謝公子出言相救,不知該如何報答?」

君明夜抿唇一笑,執起她的手輕吻,眼神惑人。「姑娘有禮了,那不知君某可否請姑娘來寒舍坐坐、聊聊?」

救了她不求回報還要請她去做客?這其中必定有詐。「不了,多謝公子一番盛情,小女子心領了。」

隨即,他眼神微變,但唇角還是一抹淺笑,他側頭附著她耳畔低語。「郡主,您真的不願應君某之邀前來嗎?

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身分?到底他是何方神聖?既然他手裡有這個把柄,不想去也得去了。「那好吧,既然君

公子一番美意,那我就不推卻了。」

暗地咬牙,她卻還是淺笑著跟在他身後,來到鳳城中一座歌坊----「千夜香」。

「千夜香」的建築宏偉壯觀,裡面小橋流水清麗、奇花異草繽紛,不像是座夜夜笙歌、酒肉迷亂的地方,反倒

是......像極了茶樓。

兩人入了一間包廂,裡面早已備有茶水點心,等兩人都坐定後,她不慌不忙的開口,一雙美目漾著微微冷意。
「君公子,我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分。」

優雅的抿了一口茶,他略微歪頭笑而不答,那媚態,就彷彿一隻貓兒,正看著自己最滿意的獵物,令人不寒而慄。

「郡主是想要知道什麼樣的答案呢?」不答反問,狹長的鳳眼透著一股醉人的味道,就像一個陷阱,誘人步步

她冷靜的想了下,拒絕了他眼神的誘惑,望著桌上色澤美好的茶水,朱唇微啟。「我想知道......你是敵是友、是善是惡?」

不愧是郡主,聰明睿智,一語擊中要點。喀的一聲放下茶杯,如玉般的長指觸碰著她的唇畔。「妳說我是敵是友呢?不過......我可以告訴妳,我絕非善類。」

唇角有著他的溫度,冰冷馥郁,一如他外貌的邪媚,一朵碰不得的罌粟花,絕美而致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賭,贏了就是一把助力,輸了就是萬丈深淵......都已逃過死劫,她又有何畏懼?

君明夜暗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心痛,不過他隱藏得很好很好,在常人眼裡看來,不過是眼色轉了轉,並無大礙。「很好,妳的回答我很滿意,我君明夜就是妳的朋友,請問有何需要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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