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宮.情恨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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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春光無限好,只是夫君令,不得不留家。

漂亮依舊是漂亮,年輕依舊是年輕,四肢纖細如昔,只是那顆渾圓的肚皮兒,不容忽視。

成親才不到一年啊,她的肚皮就一天一天大起來了,如今這顆圓滾滾的小皮球已經七、八個月大了。

楚寒殤......嗯,就是她的無殤夫君,更加不准她亂跑,要什麼都由她,吃的喝的都有人照料著,把她疼著呢

現在她能在涼亭裡歇歇,也是因為有回回陪著,不然她會被要求在房裡待著,不准跑。

人人都誇她有福氣,嫁得俊美好丈夫,有錢又有宅,也疼她寵她,事事由著她,天下還有誰比她更幸福?

幸福是幸福啊,可是......她皺著一張小臉,如果能讓她自由進出,她就更幸福了。

「小姐,話說呢,奴婢怎瞧著您的肚子,都比奴婢看過的大呢?」回回在一旁給她搧涼,一邊好奇的瞅著她的肚子,時不時的摸一摸。

朝魚池裏無聊的丟著餌食,聽見她這樣說才回神,撫著自己的肚子。「我也不知道呢,感覺這球兒就是特重,弄得我腰好痠。」

「會不會裡頭有兩個小寶寶呢?」回回興奮的說著,還輕輕戳了下她的肚子,引來她一陣輕笑。

這時,遠遠的,她就看見楚寒殤走過來,她瞇細著眸看,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生得那樣好看,一點兒皺紋都沒有,是讓她好生喜歡的臉。

甜甜的笑著,她挽著他手臂,順手用絲帕給他抹了抹汗。「殤,忙完了?」

「對,鋪子的事情忙完了,特地來陪妳。」看著小嬌妻甜美的模樣,他心情就是特好,什麼煩惱都煙消雲散啦

摸了摸她的肚子,他笑得得意,他可真是厲害呀,不到一年就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對了,說讓妳想名字,是想好了沒有?」

「是想好啦,如果是女娃兒,就叫玉若,那如果是男孩兒呢,就叫玉煙。你說好不好?」為了這兩個名字啊,她是費盡苦心,想了多時呢。

「好,妳說的都好,我都喜歡。」摟緊她,他覺得好幸福。

忽然間,上官靈的臉色不大好看了,抓著他手腕的手也用上了力道,粉色的裙襦被什麼染成深粉。

「殤,肚子好疼啊,我、我是不是要生了?」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正不斷的往外流著。

一把抱起她,他一臉驚惶的看著嬌妻發白的面孔。「回回,快去找產婆來,妳家小姐要生了。」

「喔、喔!好、好,我馬上去......」她三步併兩步的去,還險些跌倒。

靈兒,妳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抱著她,他頭一次這麼著急。


「怎麼還沒有好呢?都一個時辰了,生孩子需要這麼長時間嗎?」

楚寒殤不安的來回走著,外加嘴裡不停的碎碎唸,在一旁陪等的子麟翻了翻白眼,人家生孩子一時辰,你也走了唸了一時辰啦。

只聽見上官靈由一開始的暴怒狂罵還有撕心裂肺的尖叫,漸漸轉為虛弱的呻吟,到現在更是無聲無息,讓他非常的緊張擔憂。

突然,宏亮的啼哭聲出現了,產婆笑瞇瞇的的抱著孩子出來,交到他手上。「賀喜老爺,是龍鳳雙生子,母子均安。」

抱著兩個漂亮的孩子,他笑得開心極了,連忙探身去看望她。

虛弱蒼白的她微笑著,看著兩個可愛的孩子,眼角有淚光,好不容易呀,剛剛拚死拚活的叫著吼著,總算是把這兩個小傢伙給生了出來。

「說好了呀,一個叫玉若,一個叫玉煙。」她吻著孩子軟嫩嫩的臉頰,眼裡滿是母愛。

「好好好,都由妳來決定,叫什麼都好。」他摸著他慘白的臉蛋,不捨得她這樣辛苦,聽她剛剛那樣的吼叫,知道她是真的很疼。

「好期待這兩個孩子長大的模樣......」她情不自禁的說著。


三年後。

天啊,上官靈開始後悔她當初說的那句話,什麼好期待,根本是場災難。

別人家三歲的小娃兒是乖乖巧巧,只曉得要吃食玩物,他們楚家的三歲小娃兒,是皮得要緊,把家裡上上下下弄得不得安寧。

「煙兒,若兒,到娘親這裡來。」這下她又得板著臉,教訓這兩個大的,手裡還搖晃著剛出世滿三個多月的二女兒----楚玉詩。

人小鬼大的雙生子知道他們漂亮娘親生氣了,只好乖乖的站在她面前,一聲不吭的,拿他們與她相似的水汪汪大眼睛無辜的看她。

「娘。」「娘親~」還是晚半個時辰出生的若兒撒嬌,叫個娘親就是甜。

「為什麼把辣椒粉倒進飲用水水缸裡,還把廚房的雪蓮果拿去餵魚,更糟糕的是你們竟然把娘親的首飾玩到東缺一角、西缺一塊,這你們要怎麼解釋?」天啊,她的舌頭還辣著呢,這兩個小傢伙。

呃......這可要怎麼解釋才好?兄妹倆妳看我、我看妳,苦著一張小臉,乖乖向娘親道歉。

「娘,對不起嘛,我知道錯了,我、我明天自願幫爹刷馬還有替娘搥背好不好?」

「娘親~~~若兒知道錯了嘛,不要責罰若兒......」被哥哥橫了一眼,楚玉若小嘴一扁。「讓若兒給小妹妹唱歌還有半個月不吃零食,可以嗎?」

這兩個小傢伙就是知道她心軟,一定會原諒他們,真是寵壞了。「等你們爹......」

「若若,煙兒,你們倆又惹娘親生氣了是不是?」才剛踏進家門,就看見一雙兒女皺著小臉,還看著她手裡抱著詩詩,一臉無奈。

「殤,你回來啦,這兩個小娃兒今天又皮了,你可要好好唸唸他們。」把手裡的小女兒抱給回回,她嘆了口氣,雖說孩子還小,不趁早教育也是不行的。

一手一個,他輕鬆的把兩個孩子抱起來,親了親女兒,又摸了摸兒子的頭髮,他笑得很是豪爽。「有什麼關係,孩子嘛,就讓他們好好玩玩,才三歲多的年紀。」

喔耶,就知道爹爹人最好。「那若若是不是可以繼續吃零食?」

「當然可以。」她是他心頭上一塊肉,加上她又跟靈兒生得像,讓他更是疼愛了。

「爹,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刷馬了?」楚玉煙小臉一亮,既然妹妹都可以了,那他應該也可以。

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他笑得自若。「可以可以。」

可茶水才入口,他就感受到一股辛辣,刺激得他臉都脹成豬肝色,瞧了眼妻子,只得到一個「你就讓他們繼續玩玩嘛?」的冷然眼神,不由得有點噎著。

力持鎮定,他還是要有一個父親的樣子。「煙兒,去給爹刷半個月的馬,若兒,不准吃零食半個月。」

「啊!」兩個孩子愁眉苦臉的喊著。

看著孩子一臉不情願,他是好氣又好笑。「再叫,多加半個月!」

「好啦好啦,我們知道了。」他們委屈的樣子讓上官靈一陣輕笑。

這樣子也挺不錯的,一家五口吵吵鬧鬧的生活,這就是她要的家的溫暖、家的感覺......

<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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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

在床上躺了幾天,一直是回回和子麟在輪流照顧她,讓她感覺很過意不去。

某日,他們兩人下山採買日常用品,她獨自一人在小竹屋裡,無聊得很,於是唱起歌來。

很久沒唱歌的嗓音有點乾啞生澀,但是還是透著一股柔媚,唱的是他在白家莊那段日子,給她寫的一首情歌。

這首本該是男女對唱的,歌詞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如今只剩她一人,唱著這女生歌詞。

可遠遠的,她彷彿聽見有人附和著她的聲音,唱著那久違的男生歌詞,嗓音是那樣的陌生又熟悉。

反射性的,她想要躲起來,可這小竹屋根本沒啥地方好給她躲,正想從後面窗子爬出去時,卻被一雙健壯的手臂給抱住,緊緊的那種。

「靈,我找到妳了,終於找到妳了。」低沉的嗓音微微發顫,那日子麟說的果然沒錯,她就隱居在這裡。

被他由身後抱著,那熟悉不過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讓她紅了眼眶,可是她不能就這樣心軟。

「怎麼找到我的?不是說不要來找我?」故意冷著聲音、板著臉,可她根本沒有想掙脫他懷抱的意思,這一點小心思,他老早就看穿了。

抱著她坐下,心疼的東摸西摸著,怎麼感覺她又瘦了好多,身子骨看起來虛極了。「先別管我怎麼找到妳,倒是妳,不好好吃飯,變這麼瘦了。」

他眼裡的關懷很真切,但嘴上可兇得很,唸她唸個不停,也不放開她,就這麼抱著。

「你、你管我吃不吃,你回去,去照顧你家娘子。」不知道他娶親沒,於是她故意這麼說,刺探著。

哈,拐彎抹角問他娶妻沒有?這小妮子心思可真是被他摸透了。「我的小娘子就在我懷裡呀,她不走我要怎麼走呢?」

慘白的臉浮出絲絲紅暈,氣色變得好些,她嘟著嘴,好一會說不出話,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堵得她無話可說?

「乖,看妳都不好好吃東西,我來給妳煮頓飯。」看他起身,循著廚房走去,她的心裡有一絲不安。

他這麼個大男人,會煮飯嗎?會不會把她的小廚房給燒了呀?要是燒了廚房,她會被回回給罵死,廚房可是她的天下啊。

滿腹疑問在她腦子不斷打轉,直到廚房飄出陣陣飯菜香為止。

坐在床上的她看著,心愛的男人有點笨拙的捧著熱呼呼的飯菜,滿臉笑容的看著她,有點想笑可是眼淚卻掉下來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雞蛋粥和炒青菜,而且他手藝也不怎樣,會煮這些東西純粹只是身邊沒人照料,為了養活自己才學的。

「欸?怎麼哭了......不要哭,妳怎麼了?」捧著熱燙的粥吹涼,才一轉身就看見她掉著眼淚,他有點慌張......雖然他煮的東西很簡陋,但她也不用這樣吧?

倔強的把臉抹乾了,她嘟著嘴,不願意承認她是被感動了。「沒、沒事啦,管我呢,我要吃飯。」

瞧她把手伸得長長的,一臉小孩子樣,他笑得更開懷了,逗她玩似的把碗更抬高了些。「妳體弱多病,就讓為

夫來餵妳吧,怕妳小手兒晃呀晃把為夫的愛心給倒了。」

滿口為夫為夫,真當她是他娘子啊?有氣無處洩,只好讓他哄著,一口一口吃下他為她作的餐點。


「欸,子麟啊,你說我們留小姐一個人在家會不會有事啊?」回回提著些衣服,抹著汗問著身邊背著一大簍食物的子麟。

雖然身上的東西很重,可他一張俊臉可笑開了,精神奕奕的保證著。「安全得很,如果我沒算錯,現在小姐和少爺可甜甜蜜蜜呢。」

「喔,天啊,你不會是去通報少爺,跟他說了小姐的住所吧?」她回回可不笨,聽他這樣一說,就知道是他幹的好事。

賊兮兮的笑著,他看到小竹屋就在眼前,不容分說的抓起回回的手就跑。

「幹嘛啦,突然拉著人家跑,很累的欸。」她嘟著嘴抱怨,卻被子麟給摀上了嘴。「回回,妳瞧瞧。」

好奇的把頭一探,哇哇哇,她家主子這般嬌羞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主子乖乖吃東西了,這少爺可

真厲害連小姐都收服得了。

「好羨慕呀,小姐看起來好幸福的樣子。」她陶醉的捧著臉,精緻的小臉浮上絲絲紅暈,看來還是個不解事兒的小姑娘。

子麟偷偷笑著,一把摟過她。「好呀,我也可以讓妳幸福,只要答應做我娘子就好。」

「......」


半個月後。

被軟硬兼施的無殤給哄著騙著,她還是隨著他來到他位於鳳城的府邸。

雖不如她住過的皇子府、後宮來得華美龐大,但也具有一定規模性,跟其他的百姓比起來,他們這府呀,算是特華貴的了。

安心的住下來後,她又開始當起她的小姐,不過這回是被逼的。

無殤堅持她要好生安養,又不准她跑出去,隨身都有幾個侍衛看著,讓她只能在院子裡兜兜轉轉,哪兒都去不了。

這幾天好食好環境的安養著,她的身子骨變得好些也豐潤些,容貌也變得更加寧靜漂亮。

像今兒個,就來了好幾輛馬車,上頭載著好些漂亮東西,上官靈瞅著喜歡,就扯扯他的衣袖。「殤,你讓人送這些是什麼東西?」

瞇著眼笑起來,他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摟著她蹭著。「喜歡呀?」

「喜歡!」她窩在他懷裡,看著他不懷好意瞇著的酒眸,雖然奇怪,可是還是比不上那些東西吸引人。

哎呀呀,她喜歡就成了。「嘿嘿,給妳的聘禮囉,收不收?」

真可惡,問她喜不喜歡才告訴她是給她的,而且是聘禮,好邪惡的男人。「這嘛......這份聘禮好大呀,靈兒

收得會不安心的。」

敢不收?「再說一次?!」

嘻嘻,這冷靜自持的男人也會有這般緊張的時候,可好玩了。「我說我不收呢?」

「不收可以呀,我送給別家姑娘去。」他一派輕鬆的說著,指著手就要讓人把那些東西再抬回去。

一張俏臉皺成包子樣,他真要送給別家姑娘?好,就讓你送去!她鼓著腮幫子,一聲不吭的轉身離去。

真糟糕,玩笑開大了,他家小娘子打翻了整缸醋,酸勁迫人呢。

「好嘛,我的小娘子乖,這些不管妳收不收,都妳的囉,我的娘子只有妳能當。」他陪笑著由身後抱住她,還討好的在她臉上蹭了蹭,好軟的臉蛋兒呀。

「好了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別跟我撒嬌。」雖然嘴上說的話很硬,可臉上竊喜的模樣還是透露出她是愛他的,醋才會吃這麼大。

抱著她公然蹭著,他像個小孩子。「說好囉,那我們後天成親。」

後天欸,這會不會太快?「欸,我......」

「不准說不,為夫說了算。」

「嗚......」


素手抬,瀲豔妝,十八姑娘要出嫁。

「小姐,您看這樣好不好?」暈黃銅鏡中,一名朱唇皓齒的美女映在其中,含羞帶怯的樣子讓人生憐。一身大紅綢緞喜服,襯得她一身肌膚欺霜賽雪,美麗不可方物。

「挺好的,回回謝謝妳。」她握著她的手,泫然欲泣。

她家小姐哪時這麼愛哭?笑著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欸,人家說新嫁娘不可以哭的,哭了妝花就不美了,少爺會笑您的。」

對喔,她都忘了,她家那個夫君可是會笑話她的,連忙眨了眨眼,收去眼淚。

「吉時快到了,我們也該出去了,不然少爺該急了。」牽著小姐,她突然也有種感慨,雖然是為人奴婢,但小

姐是拿她當姐妹看待,對她好得很。

到了大廳,同樣一身喜氣紅服的無殤,含情脈脈的牽著她的手,與她進行娶親儀式。

她的情路一波三折,雖是經歷了許多事情,但最終她還是留在了他身邊,只因為......他是她一輩子的幸福。

<正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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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過了一陣子相安無事的日子,很和平很安詳,但上官靈知道,這樣的和平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她又調配著藥劑時,侍女回回來通報她,皇上和太后都出現了毒發前症狀,要她趕緊準備後續方案。

望著雕花窗外那輪明月,她有點出神了,原來這就是目的達到後的感覺,這樣的空虛。

夜,又是夜晚,每逢這個時刻她總是特別哀傷,像一頭孤獨的狼,望著明月低嚎。

突然有一個想法,她偷偷的去小房間將藥劑和需要的東西拿好,比如油膏和火種還有火摺子。

「回回,妳過來,幫我把這碗湯給喝了吧。」她望著手上的湯,皺著眉頭裝作食慾不振的樣子,揮手招著。

小姐不是食慾一向不錯的嗎?怎麼現在連晚湯都喝不下?還是是自己的手藝退步了呀......抱著滿腹疑問,回回乖乖的走到她面前,端起那碗熱呼呼的湯,一飲而盡。

很好,她喝了,這樣自己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實施計劃。

「小姐,您怎麼了?為什麼表情這樣的......絕望?」她咋咋舌,小心翼翼的問著,因為小姐這次的表情,她從來沒有看過。

好細膩的心思,讓她想起了從小照顧她的芹兒,忍不住在掉眼淚之前,緊緊摟住她。

「沒什麼的,不要擔心我......」有點沙啞的聲音,淚珠一顆顆落在回回的肩頭,粉色被浸成了深粉色。

回回拍拍她的肩頭,意示她不要難過,看小姐這樣難過,她也會想哭的。

上官靈眨了眨眼,是時候了,一個手刀用力劈在她頸脖處,回回癱軟在她懷中,昏迷。

『對不起,如果不這樣對妳,妳會阻止我的,謝謝妳這陣子的照顧,我很喜歡妳。』在內心說完對回回的感謝後,她獨自將回回拖到「玉霞宮」主殿外的小花叢中。

獨自走回宮殿,確認主殿只剩她一人後,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那罐沒喝完的酒,淺啜一口,依然是那樣椎心的灼辣。

接著,酒液四濺,醉人的香味四起,像上好的迷魂香。

手中的火摺子閃著小小的火光,看起來很可愛,可她知道當她的手一鬆,這火光就將吞噬一切。

腦海閃過許多片段,好的不好的、開心的不開心的......像翻書頁一樣,在腦海不停的跑著,她抿唇,在淚光中,慢慢的,鬆手。

也許酒精和火是天生一對的,一接觸就會不可收拾,就像現在,遍地豔紅。

無視火勢的蔓延,她在鏡前凝神梳妝,很美很豔,也很哀悽。

火舌漸漸吞噬了許多東西,滾燙的溫度讓她微微冒汗,可是眼神的堅定卻透出對死亡的無畏。

「靈兒!」著急的聲音恍若隔著海洋,遙遠而模糊。

詫異的回頭,卻在火舌對面望見一張絕色臉龐,望著她,滿是著急不安。

原本沒要來看她,可眼皮猛跳著,極度不安下,他還是來了,卻發現她的宮殿開始冒火。

「你不要過來,我自己在這就好,你出去!我不想再牽連無辜的人了......」瀕臨崩潰的她大吼著,之所以把回回打暈拖走的原因也是這樣,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承擔。

「我怎麼放心妳在這裡,再待下去的話,妳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嗆死,懂不懂啊妳!」跨過著火而掉落的木板,他來到她面前,搖晃著她的肩膀,這時候,煙已經大起了。

在他的眼裡,除了火光,她看到的是著急和疼惜,赤裸裸的呈現在她面前,是針對她的嗎?

「無所謂,我無所謂......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就沒有必要再活下去了,放開我......」她掙扎著,長髮卻纏住了他的手臂,被他,擁入懷中。

豔色的火光中,兩人相擁,聽見外頭細碎的話語,他也不放開她,只是擁著。

「妳要活著,好好活著,妳才十八歲,還有人在為妳等著,不可以這麼任性,說不想活了。」低沉的話語聽起來好溫柔,在耳邊響著,細瘦的身子被箍得緊緊的。

整座宮殿宛如一座火爐,她全身冒汗,還因為濃煙不斷嗆咳著。

眼看著再不出去,就無法出去了,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門口,後門那邊倒是還有一點空隙可以讓她在最後關頭順利逃出,而他剛剛也把回回給打醒了,要她接應。

「聽好了,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他抱著她,並且在她手腕上,偷偷的套上自己隨身的鏈子,附在她耳邊輕輕說著。

「靈兒,也許妳不記得了,我們很久以前其實見過的,那時我就好喜歡好喜歡妳,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喔。我知道,妳喜歡的是無殤,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不愛妳,所以我決定了......我用我的生命,來換妳一生!」

猛然一個力道將她往外推,她被推出「玉霞宮」,身後是被君明夜打醒的回回,一臉哀傷。

火勢蔓延,包覆了整座宮殿,在看她最後一眼時,他的遺言是......「我愛妳!」

星空燦爛,火舌竄天,濃密的黑煙在夜色中被隱藏,心碎的她被回回拖走,滿臉的淚痕彷彿在向他哀悼......



玉霞宮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而連帶浣嬪和貼身侍女也都失蹤,只有一具焦屍,無法判別身分。

而太后也在清晨時,被人發現毒發身亡,皇上亦同,只不過還活著,元氣大傷。

「小姐......您吃點東西好不好?您都瘦了一大圈了。」回回哭喪著臉,拿著軟糯香甜的白粥,看著失神的上官靈。

太后死了、皇上病了......這不是她一心希望的結局嗎?為什麼她一點都不快樂,反而......好悲傷好難過呢?是因為君明夜為她而死嗎?

望著手心上,他留下的銀鍊子,上頭刻著一朵罌粟,彷彿他妖嬈的微笑,他的軟語她都還記得......『我用我的生命,來換妳一生!』

忍不住又哭了,眼睛好酸澀,自從逃出宮外,來到這座深山裡,她每天就只是哭,就這樣過了好幾天。

『小姐、回回!』竹廬外有男子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呼喊著,有點陌生的男聲,吼得乾啞。

從窗外探頭去看,蓊鬱碧綠的森林裡,藏藍身影吃力的爬著山坡,那張面孔......是子麟!

「小姐、小姐您看,是子麟哪!」回回興奮的大叫,她知道他同是小姐的心腹,所以格外有親切感。

失神的瞳孔回了點生氣,她像個鬼魂似的茫茫然站起,推開了竹門,定定的看著前方。

眼前的女子如真似幻,秀麗的面容蒼白似鬼,可眸裡那一點點燦光和那比哭還要醜的笑,證實了他的猜測。

「屬下來晚了,小姐您受苦了......」單膝下跪,小姐本是身姿纖瘦的,如今更瘦了,許是沒好好進食,身上的肉少得可憐。

「快起來吧,沒事就好,不怪你、真不怪你......」她的手慘白而冰冷,令子麟心驚,才幾日不見,小姐便虛成這樣。

「屬下有事情要稟報小姐,請小姐快快進屋安歇。」扶著她,他只當是扶著空氣,好虛無的感覺。

進了屋裡,上官靈啜著茶水,手不住的顫抖著。「快說吧,我聽著呢。」

「小姐,屬下昨日已經請辭宮內護衛職務,如今是無事之身,請讓屬下待在小姐身邊,盡一份心力吧。」昨日請辭後,他就馬不停蹄的來到這座山,他聽回回說過,這座山最是隱密。

「要留你就留吧,如今我已是落敗千金,也沒什麼可以給你當作薪俸了,這倒是委屈你了。」眼前這個忠心的下屬讓她備感安心,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她有回回、有子麟。

關於薪俸,他不是很需要,只是出於一種「責任」的感覺,讓他想待在她身邊。「只是,屬下尚有一事要告訴小姐......」

「你說吧,我聽著。」

「經屬下動員人力調查,無殤公子如今是鳳城中富甲一方的商人,單身未娶......且,不碰女色已久。」他努力安定的說出這些話,一邊小心的覷著小姐的臉,就怕她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他有自己的家業了,挺好的,也不必再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了,她為他感到開心,但沉寂已久的心痛又再度復發,她慘白的嘴角溢出一絲猩紅,倒了下去。


突然的一陣心痛讓他閉起眼,心上的痛楚宛如被剜去一塊肉那樣的凌厲。

眼前的帳目密密麻麻,是他這一段時間的努力,幾間鋪子經營的有聲有色,他也過起安穩的日子,只是......平淡的有些寂寞。

藉由工作麻痺自己,以為這樣就不會再去想她,可看見那塊玉珮時,心還是陣陣的泛疼,果然自己最終還是放不下。

轉眼間,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被下屬揶揄著,再不娶妻都老了,人家在他這個年紀,都已兒女成群,而他還是孤家寡人。

他的好靈兒,他還是思念著她,縱使她已經對他放出那樣的話,他還是愛著她。

燭火搖曳,外頭天色已是漸漸黑了,還記得她是怕黑的,膽子好小,什麼都怕......卻在自己決定好的事情上,裝做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這樣故作堅強的她,讓人好生心疼,想要保護她,卻是被她拒絕。

按了按發痠的太陽穴,他吹滅燭火,準備離開辦公之地,卻被門外陌生的聲音給吸引住了。

「無殤公子,在下有事相求,可否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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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於是,太后每日就飲著上官靈所送來的藥汁,果真身體狀況有好轉,找了太醫來檢視,也都說太后鳳體安康,健朗得很。

皇上和太后一個高興,就將她冊封為「浣嬪」,將她的院落改作「玉霞宮」,羨煞了後宮其他女子。

可是,她還是不快樂,還是悲傷、憤恨著,坐擁榮華富貴和帝王之愛的她被眾人所景仰,但是內心卻是孤獨的,因為她不是白玉浣,而是三年前的上官靈。

「小姐,您又在想無......公、公子嗎?」差點說溜了嘴,見到小姐像是要吃人的眼神才連忙改口,不過她很肯定她沒說錯,因為小姐的眼神好悲傷。

今晚的夜色又是這般好,漂亮的讓她也想起了那個不應該想的人。「回回,去拿酒給我,什麼酒都好。」

酒、酒欸?!小姐明明就不會......「小姐,妳、妳確定嗎?」

「不要再讓我說一次。」現在的她很需要酒精來麻痺自己,她的腦子該死的太清醒了,什麼都忘不掉。

當金黃的酒液在眼前搖晃時,她有一陣子的目眩神迷,好想就這樣喝到性命終結,這樣就不用想太多有的沒的事情了。

飲下那第一口灼辣的液體,她的喉嚨像被熱水滾過一樣,很痛很燙可是很舒服,她為了這一口酒......應該是說這種心情掉下眼淚,落在酒裡,消失。

又喝了幾口,她的臉色就有如染上紅霞,嬌俏甜美,在月光的映照下更顯誘人。

倚靠著玉製的欄杆,她依舊喝著,讓酒精漸漸麻痺她的心、她的思想,也許睡過一覺世界就會不一樣了吧,她天真的笑著、喝著、想著,很孤獨。

因為不放心而偷偷來探望她的君明夜,看到她這樣頹廢的樣子,心用力揪了一下,果然......是為了那個人而喝得爛醉如泥吧。

她的侍女回回也因不堪疲累而坐在一旁睡著了,根本沒人可以阻止她繼續喝下去,這種味道......是烏金茅酒,那個笨蛋還一直灌,那個酒可不是她這種人喝的。

「靈兒?」他輕輕湊近她身邊,先偷偷把她手邊的酒給收起來,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動不動的維持原樣,該不會是喝到茫了吧?將她攔腰抱起,她的體香混合著酒香飄到他鼻間,讓他沒喝酒也醉了幾分。

固定髮絲的釵環早已不知散落何處,如雲的烏髮柔柔的披散在他的手臂,嬌酡朱顏惹人憐愛,只要任何人看到都會為之傾倒,無論男女。

輕輕嘆息著,抱著她走到了寢宮,要將她放下之際,一雙小手卻不安分的勾住了他的脖子,雙眼迷濛的望著他,奪人心魄。

屏住了呼吸,這丫頭越來越有女人的樣子了,竟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如此誘人犯罪的模樣。

情不自禁的,他將唇靠近她的臉頰,越來越近......近到兩人的呼吸都曖昧的交纏在一起,激情火熱到令人無法漠視。

「殤......」喃喃的,在唇瓣快要緊貼之際,她叫出了那個名字。

像是觸電一般,他慌忙拉開距離,苦澀的笑了,將她安穩放置在床上,掖好了被角,抹去她的眼淚。

果然她還是放不下他的,連喝到醉了,喊的都是那個傢伙,真讓人不愉快。

可是,他再怎麼吃味,她在意、關心甚至是愛的人,永遠都不會是自己,他只是一個為愛付出的傻子。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眷戀的看她最後一眼,他縱身跳離「玉霞宮」,帶著他滿到快要氾濫的情感。


可惡,頭痛到快要裂開,她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小、小姐,這裡有解酒湯,我剛剛趁廚房沒人去煮的,快喝吧。」如果讓別人知道浣嬪娘娘在宮裡喝得爛醉

,那她這個玉霞宮管事宮女會先被拖出去斬了,她才不要。

縮在浴桶裡,熱得幾乎沸騰的水將她的雪膚燙得染上粉紅,深呼吸著啜飲湯汁,苦澀的味道令她咋舌。

昨晚在矇矓之間,她似乎看到了無殤,可是又不像......也不可能是上官涵,如果是他,那她今天應該是裸著身子清醒的,可她起床時衣著整齊,只是頭髮亂了。

唉......都騙人,說什麼「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幾杯黃湯下肚,愁是更愁而憂也沒有減少,還伴隨著頭痛,解憂只是那當下吧。

「回回,替我穿衣吧,等等要去老太婆那裡走走。」她站起身,淺玫瑰色的肌膚耀眼而迷人,身段妖嬈而容貌清麗,莫怪男人都為她癡迷。

有點看傻了眼,她連忙給小姐擦乾身體、抹上香膏,層層疊疊的套上宮裝,再仔細裝扮。被伺候的她依然從容優雅,就算回回偶爾出了點差錯,她也不責怪,只是靜靜等著。

料峭春寒的三月初,皇后宮前的櫻花一如往年盛開,非常華麗非常盛大,就跟三年前還是公主的她看到的一樣,美景依舊,人事已非。

櫻花的盛開提醒了她,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了,必須在時間之內完成任務。

「哎呀,浣兒妳來啦,坐坐坐,母后這兒有好東西要給妳。」太后熱情的向她招手,自從身體好轉後,上官靈就被她當成寶一樣的對待,什麼好的都往她那兒送。

才剛落坐,她的手腕就被套進一個手鐲裡,讓她有點驚訝。

「這手鐲啊,是涵兒他皇奶奶的遺物,是她生前隨身佩帶的,如今把這贈與妳,希望妳能效法皇奶奶,成為一個輔君相夫的好女人。」吳敏媞語重心長的說著,在她眼裡看來只是感到噁心。

原來這是皇奶奶時常戴的手鐲,難怪這麼眼熟,如果沒記錯,這應該是「瑪瑙藏金絲骨雕玉鐲」,名稱有夠長,令她印象深刻。

細雕著鳳舞的鐲身透光,豔紅似血而絕美,隱隱的金絲更襯托出皇族的貴氣,實在很難得。

「多謝母后,浣兒很喜歡。」其實她喜歡的是,曾經戴著這手鐲,總是溫柔笑著的皇奶奶,她好想念她。

「話說,母后近來覺得身體狀況如何?是否有好轉呢?」她最在意的是這個,因為眼尖的她已經瞄到,太后那有些皺紋的頸脖處,已經泛起淡淡的、常人所不能察覺的青色。

太后笑了笑,多虧有她,最近都能去外頭散散步、吹吹風什麼的。「我最近身子不錯,胃口也很好,感覺神清氣爽的,真是謝謝妳。」

「母后客氣了,這本來就是我應當做的。」置妳於死,何樂不為呢?

看來回去要加重劑量,以便在迅速之間結束掉她。


同時的,上官涵來他宮裡吃飯時,她也在他所食用的飯菜內下毒,不過不是那種迅速的毒,而是會累積的一種有解藥的毒,算是她報答他的。

表面上她位高權重,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坐上嬪位,也許有人說她狐媚惑主,但她一點都不在意。

她只想快快為父母報仇,快快結束這樣心計的生活,歸隱山林終老一生。

「無殤,你還在等我嗎?」她喃喃說著,在痛苦時分她總是會想到他,她痛恨這樣的自己,明明說好不再愛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的計畫堪稱周詳,有九成估計不會被發現,剩下的一成......就是紕漏被發現的結果,但真到那時候,她也準備好了自我武斷的毒物,她的性命絕對不會落入他人手中。

靜等那個時刻到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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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無聲的夜時分相當靜謐,該是熟睡之時。

古樸的客棧內,無殤輾轉難眠,不尋常、不尋常......這夜的他相當淺眠。

忽然,裂帛聲乍起,神速的箭羽精準的射中離他只有三吋的床柱,快到差點看不見。

燃起蠟燭,他湊近那隻箭羽仔細看,發現上頭纏著一封信。

拔起箭,拆下那封信,上頭並無註明是要給誰,很神秘的一封信。

『我想你知道我是誰,我就不明說了,這封信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了,請你保重自己,不必再記掛我也不必再來尋我,我們也不會再相見了,就這樣。』

短短的幾句話,風輕雲淡的口氣,可信末還是跟之前一般,有著淺淡的淚水風乾的痕跡。

他苦笑,這小丫頭,總是輕易的洩露自己的心情,以為別人看不見,以為別人不知道,可......他不是別人,

他了解她,所以她在他面前隱瞞不了。

小心折好那封信,他將它收入包袱中,熄了燭火,安穩的睡了。

只是該習慣的孤單,變得有點難以下嚥......


連著幾日,上官涵都來探視她,就算沒有讓她侍寢,也會陪著她吃頓飯、聊聊天什麼的。

所以她最近有點精神不濟,天曉得她最討厭她的堂兄、名義上的假丈夫,可偏偏又不能拒絕他來找她。

「回回,我說的藥劑找來了沒有。」斜臥在美人軟靠上,她懊惱的揉著太陽穴。可惡啊,最近被煩的都睡不太好,真是糟糕。

「回小姐,是找來了,不過少爺說要您自個兒配藥,他只提供原料和配方單。」燃著香薰,她一邊拿出主子交代的東西,低聲說著。

包袱裡是一些補藥和毒藥還有媚藥、迷幻藥等等,看來他很了解她現在的處境,還一次性的把後續補齊了。

那些毒藥還有細分,立即性和延遲性,不過單子上將一款毒藥圈了起來,意思是建議她用這款嗎?

「千年金絲毒蟾」?!這什麼鬼東西,形狀也不是蟾蜍樣,只是一顆顆圓圓的小球,約有十來顆吧,色澤紅豔如血,唯獨氣味有點不好聞。

『此款毒藥為毒門雲家所製,藥性極強,會潛伏體內數月,慢慢啃食五臟六腑,常醫難察覺,總在悄悄中使人

喪命而不自知,死時會相當痛苦,死狀悽慘,務必謹慎使用,此藥無解。』

天啊,這藥有點邪門,可是拿來對付吳老太婆看來是最佳利器。

『將死之時,毒發者頸脖處會出現蟾蜍形的紅痕,此痕出現約莫三時辰,必定毒發身亡,絕無例外。除外,此藥得以和其他補藥混合下毒,不易發覺,且初期會有神清氣爽之感,別名<迴光散>。』

看完後,唇角不自覺露出微笑,這就是她要找的藥,神不知鬼不覺置人於死地的藥。

「回回,妳去玉絡院的廚房,交代裡頭的廚子給我熬上一鍋人蔘補湯,記得添上一點阿膠,說是給太后養身子的,要精火慢熬,好了再通知我。」

心細如髮的她,一下就明白主子的意思,淺笑著去辦事了。主子的敵人也就是她回回的敵人。


「浣兒,最近睡得還好嗎?看妳最近似乎瘦了點?」

午膳時分,上官涵又跑來與她共進,還深情款款的握著她的手詢問她近況,讓她不知如何解脫。

「臣妾近幾日是相當安好,睡得不錯。」如果沒有看見你,我想我會更好!

「朕看妳最近氣色欠佳,要不要交代御廚給妳熬些捕藥補補身子?」他替她夾了一筷子菜,真當是把她當寶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多謝皇上擔憂,臣妾身體無大礙,不用勞煩了。」看到你就想皺眉,當然氣色欠佳,還有給我夾這什麼菜,本小姐最討厭香菜了!

在他眼裡看來,上官靈是既溫婉又柔順,還懂得體貼他,這讓他更沉淪於她的溫柔中,眼神是益發深情。

「浣兒,朕這陣子公事纏身,沒辦法常常來陪妳,真是委屈妳了,過些時日必當好好補償妳。」撩起她的額髮,在她光潔的額上輕吻,他很是不捨。

「皇上真是辛苦了,浣兒不委屈,只要皇上能處理好國事,便是對得起浣兒了。」忍著想拿手絹抹額頭的衝動,她再度在心裡腹誹。不委屈不委屈,你不來看我,我可樂著呢,最好別來!

在兩人即將用完膳時,太監小木子來通報,說是有大臣求見,在議事廳等候,請皇上移駕準備論事。

雖然內心歡喜到想讓回回去放鞭炮慶祝了,但是表面還是要一副離情依依、依依不捨的樣子。於是她皺著眉、忍著笑意,憋憋屈屈的開口。

「沒想到您這麼快就要離開了,臣妾真是捨不得皇上呀!」天曉得她是巴不得他趕緊走人,至於淚眼汪汪、媲美十八相送的情節都只是假象,為的是讓她更被他所信任。

等上官涵的腳步走遠了,她才卸下面具,走回宮裡,很沒形象的伸了一大個懶腰,還順道打了個呵欠,惹得回回直發笑。

「小姐,您還真是『表裡不一』呀,連素來被稱作『洞悉人心』的皇上都給您騙了。」回回端著清香四溢的茉莉香茶,來到她面前,輕輕笑著。

啜著香茶,上官靈踢了踢腿,臉上的笑很頑皮,眼睛亮亮的,像隻愛玩的小貓咪一樣,只有這時候的她看起來比較像個少女般生動活潑。

「人家就很討厭他嘛,沒辦法......啊,對了,那鍋補湯到底是好了沒有呢?我還等著呢。」放下暖熱的茶杯,她一雙星眸依舊燦燦的,只是多了一種算計。

不能再耗下去了,再耗就沒有時間了,她預計要在半年之內搞垮目前的皇家局面,如今只剩五個多月了。

「玉絡院廚房的廚子求見,奴才為浣貴人送補湯來了。」一個聲音在外頭響起,是她一直在等待的東西。

通體烏黑且泛著絲絲異香的藥湯看來相當不討喜,看著那碗湯和手上血色的藥丸,猶豫了一下下,隨即將藥投入湯中。

說也奇怪,原本漆黑的湯色漸漸泛起瑪瑙紅,但隨即又恢復了原本的烏黑,只是多了一點香濃。

「走吧,我們去『慈懿宮』。」她面無表情的將湯盅的蓋子蓋上。


「這就是妳說的『奇藥』?」太后端詳著那碗湯,顰了顰眉,這藥看起來沒什麼沒特別的,普通。

冒著熱氣的藥湯,放了許多補氣的中藥材,如人蔘,也放了她交代的阿膠,還有她特別為她所放的,足以讓她迴光返照的朱丹。

「是的,請太后將此藥服下,如果您覺得不錯,往後妾身會每日為太后送來的。」一臉好媳婦的討好表情,她含笑看著太后端起那碗藥汁。

藥湯入喉初覺苦澀,而後感溫涼回甘,入脾胃後又覺暖熱......吳敏媞一口一口喝下那黑色藥汁,口感實在是非常特別,和她以往喝的藥或補湯都不一樣。

「啊,不錯,這藥口感好好,而且喝下去感覺真的有舒服一些。」她驚喜的發現,原本疼痛的頭不再痛了,痠疼的腰也不再痠澀,果真好奇。

看她將藥汁飲得一滴不剩,上官靈的笑是益發甜美,讓回回將藥盅捧好,她微微彎身。「若太后覺得好,那妾身就每日替您熬煮,再替您送來。」

這麼好的媳婦兒哪找啊,她這老人果真是有福了。「那就麻煩妳了,浣兒。」

能親眼看到妳殞命,要我做什麼都是很值得的,這點小事兒又算得上什麼呢?「是,那妾身先退下了,請太后服藥後好好歇息,以利藥性更完善。」

美麗的身影走遠,她已不是原來善良純潔的她了,為了復仇為了報復,要她和惡魔交易她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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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果真春夢了無痕啊,一覺醒來的上官涵見到懷裡窩著的美人兒,就是心情特好。

誰知道她只是在他將醒之際,趕緊窩進去的,一晚下來,其實兩人根本沒啥重大接觸。

她真的是騙到底了,連落紅巾都是拿雞血冒充,而且還騙過了所有人,以為她真的和皇帝有了夫妻之實。

一早神清氣爽的用早膳,她心情還算不錯,打算等等去會會太后。

「回回,等會替我換套衣服,我想去看看吳老太婆。」兩人私下相處,她絕對不稱呼她為太后什麼的,她覺得沒有必要。

「小姐,那您想穿什麼顏色的宮裝呢?奴婢替您找找。」打開衣櫃,成排的服裝首飾排放整齊,由此可見她受到的寵愛。

嚥下一口溫熱的稀飯,她百無聊賴的用筷尖戳著小菜,歪頭想了想。「那就淺藍色的吧,我今天想穿藍色。」

在回回的服侍下,她穿上層層疊疊的美麗宮裝,束腰寬裙襬,又小露了點鎖骨的旖旎風光,整個人看來優雅大方,又具有皇家氣勢。

將長髮盤了個簡單的樣式,簪上貴重的髮飾,又掃了點胭脂水粉,原本就漂亮的臉,變得更加容光煥發,令人一看就會愛上。

「不愧是小姐,怎麼裝扮怎麼漂亮,比其他娘娘都來得好看。」她很高興自己能跟著這樣的主子,能幫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她心情也很好。

這小妞,就會說好聽話哄她,嘴可甜了呢。「就會哄妳家小姐開心,好了,我們該走了。」

「是,奴婢遵旨。」


走過御花園,好巧不巧的在薔薇花叢邊巧遇了冤家。

「我還想說是誰呢,原來是浣姊姊!」邱雨明依然穿得跟隻孔雀沒兩樣,讓人懷疑她的審美觀到底是燒壞了還是怎的,每次看她都是五彩斑斕的。

抿唇一笑,豔過繁花。「原來是明美人,妳別叫我姊姊呢,我還小妳幾歲,可別折煞妹妹了。」

明是巧妙婉拒她的稱呼,暗是諷刺她比她老了,被她當場聽出來,氣得臉色發青,只差沒破口大罵。

「呃呵呵,妹、妹妹今日的裝扮真是大方,氣質不凡哪。」當場轉移話題,她瞥見她穿的宮裝,覺得好奇,隨口就說了句,不是很衷心的讚美。

撫了撫裙襬,微風正好輕揚髮絲,美人如畫。「姊姊過獎了,不過姊姊穿得也不錯,色彩斑斕、雜如孔雀呢!原來姊姊的眼光這麼獨到,還懂得跟鳥類學習呀?」

語不氣人死不休,她這番牙尖嘴利,又狠狠削了她一頓,連奴婢們都掩唇偷笑了,實在是顏面無光。

竟然說她是鳥?!下次最好不要給她逮到把柄。這下邱雨明再也笑不出來,哼的一聲,領著奴婢們氣呼呼的走了

「小姐真厲害,奴婢看那明美人可是氣到快瘋了呢。」回回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偷笑,方才可真是精彩呀。

上官靈冷笑,那種人根本膚淺,沒什麼值得在意的,動動嘴巴對付也就行了,不必用到手腳。「好了,玩也玩夠了,我們該走了。」

循著路,他們來到太后所在的「慈懿宮」。

「浣貴人來訪。」太后身邊的太監低聲稟告著。

吳敏媞微微皺眉,白玉浣?當日選秀受封最高品位的女子,她是很有印象的,而且她眉目之間,有一點相似三年前被她親手害死的那個人。

「傳她進來吧。」喝了口蔘茶,她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能也快要去了吧。

藍色身影娉婷的進入內殿,看見太后若有所思的模樣,美眸閃過一絲陰狠和心計,但隱藏的很快。

「妾身參見太后,給太后請安。」偽裝的笑很美、很真,可卻是包裹著糖衣的毒藥,入喉致命。

「免禮了,隨意坐吧,哀家今日沒什麼精神。」揉了揉額際,她嘆了口氣,她那老伴是去年過世的,就是身子一個沒注意好才去的。

吳老太婆身體似乎不太好?她瞇細了眼,心中盤算著,良久才輕輕開口。「太后可是感到精神不濟、頭疼欲裂、食慾不振且有虛寒之感?」

「欸?哀家的症狀都是妳方才說的,妳怎麼知曉呢?」放下手中的蔘茶,她覺得好奇,憑她這小女子怎麼能說出彷彿大夫一般的話語。

她盡量把自己的表情弄得很誠懇。「回太后,是這樣的,妾身母親也有過跟您一樣的症狀,所以妾身也略知一二,不過不甚專精便是。」

提到母親還是讓她心口重重一揪,雖然那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一想起來還是會痛徹心扉、淚流滿面,可是她現在不能哭。

「哦?那妳的母親現在身體狀況如何?」還是很好奇,如果能依照她的方子治好身體,多做幾年太后、多享幾年清福,甚至能抱到孫子那就更好了。

「妾身母親如今在家鄉安養天年,身子骨勇健得很,還替妾身的大哥帶孩子呢!」面不改色的編織出美好謊言,其實如果可以,她說的也是她的願望。

心下大喜,她這症狀連太醫們都束手無策,一律都說只能吃著藥方慢慢拖延時間,既然眼前這女子說的有效,何不照著她說的去做呢?「那哀家的病就交給妳了,希望可以如哀家的願。」

我會如妳的願的,讓妳去見我爹娘,給他們磕頭陪罪的。她在心裡獰笑著,而外表還是柔和溫順,連連點了幾次頭,顯得乖巧聽話。

「好的,妾身會盡快請家鄉那邊,找出妾身母親當年服下的藥方,拿來獻給太后。」

現在她對這浣貴人可是很有好感的,也不計較她長得像誰,難得的是她肯為她這老人家的病痛盡心盡力,光這點就值得褒揚。

「如此是好,若浣貴人無事的話,就先回宮吧,哀家要休息了。」她由宮女攙扶,巍巍的站起,清瘦的身子沒幾兩肉,看來就是受病痛折磨的。

福了福身子,她婉約的退出「慈懿宮」。

「回回,待會拿這塊腰牌出宮,去找君明夜,跟他說我需要一些藥劑。」她解下腰間的琉璃腰牌,表情是不同於方才的陰沉。

「是,奴婢遵旨。」

吳敏媞,就別怪我狠心,是妳先逼我的......


「小姐,您找屬下?」子麟聽到通報,在傍晚時分趕到「玉絡宮」,就看見上官靈站在宮殿門口。

內心是疼痛欲裂的,可這件事情還是要快快解決才行。「對,我要委託你一件事情,需要動用到你的人脈,可以嗎?」

「小姐有何吩咐,屬下必定全力完成。」他生為四皇子家人,死為四皇子家鬼,既然哥哥都為弘少爺鞠躬盡瘁了,他又有何理由拒絕?

蒼白的小手拿出兩封信件,一封指名給子麟,另一封則是空白的。「你這封裡面寫著我要交給你的任務,這封

空白的信件請你交給我信裡提到的人,以及匯整他的消息,每七日稟告我一次。」

他抱拳將信件揣入懷中收好,向她做了揖。「小姐所託,屬下必當拚死完成。」

「去吧,天色不早了,你也該休息的。」轉身,她眼淚掉了,寫那封信的痛楚在心裡滋長,自己下手斬斷了自己的幸福,怎麼會不痛?

可是,她不能誤了他,就算痛也要自己嚐,只因為,她其實還是愛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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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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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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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想辦法來到了瑞麟山下接近鳳城的市集,她發現她根本認不得現在的模樣,物換星移人事已非,短短三年就有

如此巨變讓她感到無奈。

茫然的走著,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盤纏不多,生活技能也很差勁.....這樣的她該怎麼去參加選秀呢?

失神的她無助的穿梭在人群中,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力道之猛讓她肩膀生疼,但她只不斷的道

著歉。

「這小娘子看來挺不長眼的嘛,大爺的衣服都給妳碰髒了,這可是極貴的蠶絲蜀繡,看妳該怎麼賠大爺?」他

捉著她的手腕,看似生氣,其實是垂涎她的美色。

「這、這......大爺息怒,這件衣服,小、小女子會負、負責的,請大爺不、不要......」她沒碰過這種情形

,講個話都結結巴巴,只差沒掉個眼淚了。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他小到不行的芝麻眼瞇起,都快看不見眼了,一隻手還色瞇瞇的要往她的纖腰摟過去



突然啪的一聲,一把精緻的摺扇拍到那位大爺肥得不見骨的手腕上,清脆的一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斷了。

「我說這位大爺,不過是一件衣服,何必這樣為難這小姑娘呢?您說是不是?」臃腫矮肥的身體後站了一位頎長

的男子,一頭長髮微捲,神情嫵媚妖嬈,而此刻又帶著點殺氣。

原本還想發怒的他一轉頭,卻嚇到白了臉,連忙放開上官靈,還跟那神秘男子不斷哈腰道歉,不多久便帶著侍

從匆匆忙忙離去了。

「姑娘,讓妳受驚了,真不好意思。」他輕輕向她作揖,風度氣質都是一個優雅迷人。

她淺淺一笑,回了禮。「公子言重了,應該是小女子該感謝公子出言相救,不知該如何報答?」

君明夜抿唇一笑,執起她的手輕吻,眼神惑人。「姑娘有禮了,那不知君某可否請姑娘來寒舍坐坐、聊聊?」

救了她不求回報還要請她去做客?這其中必定有詐。「不了,多謝公子一番盛情,小女子心領了。」

隨即,他眼神微變,但唇角還是一抹淺笑,他側頭附著她耳畔低語。「郡主,您真的不願應君某之邀前來嗎?

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的身分?到底他是何方神聖?既然他手裡有這個把柄,不想去也得去了。「那好吧,既然君

公子一番美意,那我就不推卻了。」

暗地咬牙,她卻還是淺笑著跟在他身後,來到鳳城中一座歌坊----「千夜香」。

「千夜香」的建築宏偉壯觀,裡面小橋流水清麗、奇花異草繽紛,不像是座夜夜笙歌、酒肉迷亂的地方,反倒

是......像極了茶樓。

兩人入了一間包廂,裡面早已備有茶水點心,等兩人都坐定後,她不慌不忙的開口,一雙美目漾著微微冷意。
「君公子,我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身分。」

優雅的抿了一口茶,他略微歪頭笑而不答,那媚態,就彷彿一隻貓兒,正看著自己最滿意的獵物,令人不寒而慄。

「郡主是想要知道什麼樣的答案呢?」不答反問,狹長的鳳眼透著一股醉人的味道,就像一個陷阱,誘人步步

她冷靜的想了下,拒絕了他眼神的誘惑,望著桌上色澤美好的茶水,朱唇微啟。「我想知道......你是敵是友、是善是惡?」

不愧是郡主,聰明睿智,一語擊中要點。喀的一聲放下茶杯,如玉般的長指觸碰著她的唇畔。「妳說我是敵是友呢?不過......我可以告訴妳,我絕非善類。」

唇角有著他的溫度,冰冷馥郁,一如他外貌的邪媚,一朵碰不得的罌粟花,絕美而致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是我的朋友......」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賭,贏了就是一把助力,輸了就是萬丈深淵......都已逃過死劫,她又有何畏懼?

君明夜暗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心痛,不過他隱藏得很好很好,在常人眼裡看來,不過是眼色轉了轉,並無大礙。「很好,妳的回答我很滿意,我君明夜就是妳的朋友,請問有何需要效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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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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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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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確定好了,她和無殤要先隱姓埋名,在這附近的小鎮探聽消息,再預備後續手段。

最後一個待在谷裡的夜晚,她睡不著,望著睡在不遠處的無殤,她又想起那個夜晚,那個複雜的眼神,以及那

把差一點奪去她性命的匕首。

摸了摸隨身的布包,那把匕首她依然保存妥當,用木盒子裝著,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心軟,她隨身帶著。

暗夜中,刀身冽冽的冷光,和寶石璀璨的光芒顯得刺眼,指尖輕撫刀刃,傳來一絲冰冷的觸感,她拿起那把匕

首,眼裡是一時的血紅。

小腳無聲點地,靜悄悄的來到他身邊,上官靈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將手裡的匕首更緊握,對準了他的心口,準

備要刺下去之際......

為什麼......她落下一滴眼淚,因為看見他唇畔露出的微笑,手裡的刀遲疑了,刺在離他身邊幾寸的石地上。

「為、為什麼......你不躲開?為什麼......」她痛哭,在看見他面對自己的行兇毫無畏懼,甚至露出微笑那

刻,她就無法再對他心硬。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他有感覺到她的氣息,還有刀尖對準他胸口的溫度,他不想躲......只是因為,他把他的

命交托在她手裡,任憑處置。

他苦笑,這次不多加考慮,就將她摟入懷中。「靈......妳不要害怕,因為我的命是妳的,妳要怎麼做我都不

會反對,真的......」

要說他笨也好,說他傻也罷,也許是命運的捉弄,他這個應該無情無心、嗜血為命、殺人不眨眼的殺手,就這

樣被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給套牢,就只是一個眼神。

這夜,靜謐清涼,在火光搖曳的岩洞裡,曖昧滋長。


早晨,他們來到懸崖邊比較低矮的部份,用粗藤作為助力,自岩壁攀上去。

無殤試了試堅固度,率先攀了上去,雖然他內功廢盡,但身手還是以往的好,這低矮高度對他是輕輕鬆鬆。

上官靈在下面張望,有點猶疑......她怕高,而且她不太會爬,而且怕這粗藤會斷掉。

「別怕,就抓著粗藤,我會把妳拉上來!」他在上頭喊著,知道她怕,所以讓她抓緊就好。

伸出手,她用力的攀住粗藤,由於害怕,手指用力到指節泛白。「好了,我好了!」

懸崖邊是一處森林,不大也不茂密,路線簡單好走,不一會兒倆人便走出森林,來到一條鄉村小路邊。

遠處的村莊冒著炊煙,幾戶人家住在一起,看起來純樸而美好......只是,離他們目前所在有點兒遠。

「欸唷,前面的小伙子、小姑娘啊,給老夫讓讓,咱牛車要過路哩......」突然一個渾厚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無殤本能的拉著她後退,牛車上是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

她靈機一動,連忙脆生生的喊了下。「欸,前面的老伯呀,停停吧!」

白果聞言,連忙勒住了牛隻,疑惑的回頭,只見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衝著他甜笑,看來挺討喜的。「嘿,面

生的小姑娘,妳叫住老夫有什麼事情呀?」

「是這樣的,我們在這裡迷了路,想到前面的小村子歇腳,可否請老伯行行好順道載我們一程?」她笑得很甜

,盡量讓自己看來討喜且人畜無害。

思考了下,他看向眼前這年輕的男女,都不是本地人的樣子,說話的音調也比較正,可看來不是啥壞人,尤其

那女孩笑得真燦爛,看了就舒心,令他心情大好。

「好,當然好,快上來吧!老夫這就載你們一程啊!」他豪邁的招呼著,爽利的氣度如同北方的民族。

他們上了牛車,和一些貨物搖搖晃晃的被載著,前往前方的小村莊。

自老伯口中得知,那村莊是由白氏起手,俗稱「白家莊」,裡面都是白姓或者彼此有關聯的,村民以種稻及放

牧維生,偶爾也砍砍柴,是個很純樸的小鄉村。

「啊咧,都跟你們小伙子說這麼多了,可老夫還不知道你們打哪來呢、往哪去呢!」他駕著牛車,慢慢的悠閒

的走著,操著有點鄉音的官話兒。

無殤正要接話,卻被上官靈給搶先一步。「喔,白老伯,我們從鳳城(首都)來,沒往哪兒去,我叫靈兒,他是

無殤......就是到處走走逛逛嘛,啊哈哈......」

原來是自鳳城來的年輕人,看他們衣著襤褸,八成是在森林遇難了,真是可憐。「唉呀,那你們就在這兒多待

幾天吧,老夫給你們遇上了,算是有緣,咱們村裡都好客,別客氣啦!」

呼,總算找到個落腳處,不然她可真擔心又得餐風露宿,這種生活她可禁不住呀。她嘴角微微上揚,心情總算

沒那麼糟糕了。

沒想到她這麼不簡單,幾句話就得以讓這老伯伯信服,而且願意載他們一程,真不愧是上官家族最自豪的女兒

。他望著她微笑的臉,不由自主也跟著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到了白家莊,白果樂呵呵的跟大家吆喝著,要大家出來招待貴客,搞得他們倆很害臊,尷尬的很。

這村莊多是婦女小孩,壯年男子倒是不多,不過看起來頗自給自足,也不會落後到哪兒去,很特別的地方。

婦女們見著他們衣著襤褸,很是不忍心,硬是拉著他們找衣服,給他們換上。

農村嘛,自然不會有啥綾羅綢緞,多是些粗布棉衣,不過大嬸們心疼她一身嫩皮膚,於是給她找來了一套比較

細緻的衣裳,質料是甚麼倒是沒說,不過穿起來很舒適。

「謝謝各位大嬸,靈兒在此謝過了。」她很有禮貌的盈盈一拜,倒是讓眾家女性手忙腳亂扶了直,要她別客氣

,就把這兒當自己家。

走出了房屋,沒想到外頭竟是一群孩子,當看見她時,眼裡充滿了喜樂和崇拜,在她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孩子

們早已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個小男孩與她對望。

「嗯,怎麼了?」小男孩有一張漂亮的臉,白皙的皮膚配上濃眉大眼,現在是可愛,等長大了大概就是令萬千

少女為之傾倒的英俊。

小男孩嘟著粉唇,猶豫了一會兒,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她,良久才怯怯的開口,聲音跟蚊子振翅一般。「那

個......姊姊妳是不是仙女呀?」

仙女?!這小孩怎麼這麼好玩兒,竟說她是仙女。她蹲下與小男孩平視。「怎麼說我是仙女呢?」

「唔......娘給夫兒說故事,都說仙女好漂亮,是人間最美的女人,可方才他們都說姊姊是仙女......」他越

說越小聲,到了後面竟然有點委屈。

原來是拐著彎稱讚她漂亮,這群小孩怎麼這麼可愛!上官靈摸摸他的臉蛋,笑了笑。「好啊,夫兒如果願意相

信,那我就是仙女姊姊,好不好?」

「真的呀?」夫兒的臉上綻放了喜樂的笑花,顯得他更加可愛。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該回家囉,你娘在叫你呢。」她笑著摸摸他的頭,因為她聽見遠方呼喚這孩子的聲音。

「仙女姊姊再見!」他開心的朝她揮手,一面跑回家。

原來小孩子是這樣可愛的東西呀!她感嘆著站起身,卻沒想到一轉身碰上了一張含笑的俊臉,正望著她。

「呃......你、你換好衣服啦?」她不自然的撇開頭,一臉羞紅。該死,剛才一定都被他看光了,真丟臉啊......

無殤笑而不答,瞇細著的酒眸審視著她的妝扮,以及她方才的笑靨。

雖然一身農婦打扮,卻遮掩不了她原本的美和氣質,難怪會被小孩稱作「仙女」,此刻的她呀,氣質清新若芙

渠,在他眼裡都比浣紗的西施更美上幾分。

而方才她對於孩子的細心和純真,都被站在她身後良久的他盡收眼底。那畫面很美很溫馨,她總算找回她美麗

的笑容了,他對此感到開心。

「問你話呢,笑成那樣做什麼?呆子。」她不滿的努努嘴,自他身邊跑開,留下一陣清風。

我在為妳高興,妳懂不懂呢?小傻瓜......他在心裡輕輕唸著,苦笑一下後轉身隨著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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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峽谷內雖陰森,卻也還可以住人,有天然的湖泊、清澈的山泉水,還有許多不知名的草藥、野果,雖然生活品質是差了點,但勉強還可以。

    他一個大男人在外,餐風露宿、有一頓沒一頓自然是少不了,但她一個嬌養著的皇族女子,可就委屈了。

    將她抱至清澈的湖邊,讓她湖邊躺下,把一頭長髮散開,用葫蘆充當瓢子,一點一點的給她沐髮。

    她的髮質很好,看得出細心保養的痕跡,只可惜現在是這種環境,只能勉強將就將就了,他為她清理著頭髮,一邊在心裡嘆息。

    看著無殤溫柔的側臉,她懵了,這樣待她好的一個男人,為什麼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他酒色的眸子有太多看不懂的情緒交雜在一塊兒,真的好難懂。

    「怎麼了?」只見她盯著自己看,以為還有什麼事,隨即開口詢問。

    啊,被發現了,她撇頭,不想被他發現自己在偷瞧著他。「沒什麼,繼續吧。」

    洗去了髒汙和灰塵的頭髮,看來閃閃動人,無殤輕輕的把水份揩去,讓微弱的陽光和風弄乾它。

    眼角一瞥,瞥到了她破爛的衣衫,底下有些柔嫩的肌膚沾了沙礫,顯得很......礙眼。

    「那,除了頭髮,妳要淨身嗎?」鼓起勇氣問了,想他這二十好幾的年紀,也不是沒碰過女人,怎麼就遇上她時,連話都不太會說,變了個青澀的少年。

    稚嫩的臉龐火辣辣的燒起來,就、就算她要淨,她也沒辦法自己來啊,難不成還讓他幫忙啊?「這、這個嘛......我、我搆不到背......」

    他嘆息,這是考驗他的自制力嗎?別啊......他可不是柳下惠,坐懷會大亂的啊。「妳背對我,背後我來替妳處理。」

    考慮了很久,上官靈終是允諾,背對著他,露出一片光潔背部。

    本該像羊脂玉般無瑕的背部,被懸崖粗礪的地方磨破了許多口子,結痂的還沒結痂的,綜合起來是觸目驚心,令人惋惜。

    他用水沾濕了棉布,小心的擦拭著她的身體,偶爾碰到了傷口會聽她倒抽一口氣,卻沒有呼痛,這種表現看在他眼裡,既憐愛又不捨。

    用冰冷的濕棉布擦拭著前胸,那股冷到骨子裡的溫度讓她開始想念有熱水的生活,可以天天沐浴淨身,還有三餐可以吃,重點是......還有爹娘和弟弟。

    思及此,她不禁淚流滿面,興許是委屈、興許是悲傷,她咬唇而泣......不願讓身後的他發現。

    可心思細膩的他又怎可能沒發覺,她微顫的小身板早已出賣了她的情緒,他無語,想擁抱卻不能擁抱,他沒有資格,只因他是......罪魁禍首。

    就這樣靜靜的待著,微風吹過湖面揚起清波,時間像是停了腳步,靜謐的空間彷彿可以聽見精靈耳語,如此安祥合諧的氣氛,意外安撫了她的情緒。

    「我們回去吧!」她淡然開口,將洗淨風乾的衣飾穿回身上,雖然襤褸,但那股貴氣卻是抹滅不掉,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無殤又驚又喜,她剛剛說......我們?!也許只是她隨口的一句話,但他聽了就是莫名開心,連忙站起將她抱起,心情很好的回到山洞裡。


    望著石壁,她還是只能躺著,雖然進食是可以自己來,可是就真的很無趣。

    每日的飲食就是清水蔬果,就算她再怎麼好養、再怎樣不挑嘴,一連吃了幾天,也是會乏味的。

    而今日的晚餐就是附近的野菜和菇類,淡而無味,雖然有大自然的鮮甜,可她怎麼樣也不想吃,即使肚子餓得亂七八糟。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他看著她一臉失落,關心的湊近她,平常食慾都還算不錯啊,怎麼今兒個就不吃了?

    上官靈扁了扁嘴,難得一臉委屈。「無殤......我想吃肉。」

    幾日青蔬吃下來,原本就不胖的她更是瘦了一圈,氣色雖然沒有很差,但總是鬱鬱寡歡。

    「肉?」他看著她纖細的身板,心中開始內疚,她原是嬌養著的金絲雀,這些粗鄙的食物她當然吃不習慣,也真是為難她了。

    看見他眼裡的疼惜,她一瞬間恍神了,眼前這男人為什麼待她這麼好?救了她還照料著她,完全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就這樣陪著......他真的是殺手嗎?

    「其實也不用特別啦,沒有關係的......」她躲避著他的眼神,慌亂的吃起晚餐,心虛的不敢接受那對於她
的眼神。

    兩人之間陷入詭異的沉默,她嚼著晚餐,眼神東晃西飄,心不在焉的;他有一口沒一口吃著,專注的盯著某處看,努力沉思。

    「靈。」他放下食物,看向她。

    「啊?」被他突如其來的叫喚給嚇著,渾身抖了一下,像隻炸毛受驚的貓兒一樣。

    他臉色深沉,一雙劍眉蹙起。「妳......想回去嗎?」

    這是他目前最想問的問題,既然她都已經跌落懸崖,三皇妃就不可能會留她活口,就算她負傷回皇城,也只是拖延性命,陰狠的三皇妃一定會再找機會對她下手。

    「我想伯母一定回去謊稱我已死亡,然後皇爺爺就會發布死訊,全國哀悼,追封諡號之類的,這樣我回去也沒用,最後一定得死。」她眼神不再清澈,透著一股計算的味道。

    「那妳想怎麼辦?隱姓埋名?」他開始為她著想,如果她做回一般百姓,似乎又太對不起她的家人,也太輕易饒過三皇妃了。

    眼裡閃過一絲心疼,隨即被火焰覆蓋,她盯著火花,不帶感情的冰冷說出:「我要她,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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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是哪?吃力的睜開眼,只看見滿地落葉,環顧四周是碧綠的樹木,而全身無力,光移動就傳來椎心刺骨的痛,只好躺著不動。

    想起了......方才是三伯母絆著她,有踢到東西的感覺,她墬落之事非意外,而是人為。

    可惡,她就知道三伯母對她沒安過好心眼,表面上待她好,暗地裡卻狠狠的捅她一刀,真是令她心寒。

    難道她就要這樣躺在這裡嗎?她全身是傷,血腥味很快就會引起虎豹前來奪食,到時候小命也不保了,更別提後續的報仇,根本空談。

    該死的,她不甘心就這樣死去,這樣她死也不會瞑目,死得如此含冤,她要三皇妃付出代價。

    一咬牙就是濃濃的血腥味,令她忘不了那個夜晚,血色皇府,她的家人......小手徐徐握拳,淚水奪眶而出,她要她血債血償!

    遠遠傳來虎嘯,上官靈心涼了半截,天啊......不是吧?才剛想完馬上就成真?拜託別啊......


    山洞裡的男子聽到虎嘯,抬起頭,仰望不知名處,呼了口氣,酒色眼眸眨了眨。

    那天他以為他命已絕,沒想到卻被一頭猛虎叼著來到這裡,莫名奇妙的活了下去,還跟牠成為朋友。

    此時,一隻粗大的動物腳掌攀上他的背,他回頭,對上一雙上翹的銳眸。

    「阿彪?怎麼了嗎?」牠沒事是不會主動靠近他的,會找他就是肯定有事。

    牠鼻孔噴氣,頭也不回的走出洞穴,無殤只好一頭霧水的跟上前,讓牠帶領他走。

    穿過藤蔓糾結的樹林,山泉激流的峽谷,來到一處懸崖邊,在幾步路前,老虎就停下來不肯往前。

    細碎的陽光透過葉間灑落在她身上,將她滿是傷痕卻依舊清豔的面容襯托得完美,被枕在身下的落葉沾上她的血跡,淡淡的卻似楓葉般詭麗。

    他快看傻眼了,真、真的是她?可又怎麼會落在這種地方,還全身是傷。

    「靈、靈?」他扶起她,輕拍著她的臉,由於她現在意識是迷濛的,不能隨便移動她。

    感覺臉上有東西,又有人叫喚著她,上官靈抖動了下羽扇般的睫毛,緩緩睜眼,卻對上一雙酒色的眸子。

    是他!她目光憤恨又充滿悲哀,為什麼還要讓她遇到他?這個冷血無情的惡魔!「你......」

    果然,她對他無法諒解,雖然早已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懷抱一絲希望。「別說話,妳現在傷很重,我知道妳恨我,但請先讓我救妳。」

    他一把將她抱起,毫不吃力,她被他抱在懷中,雖然厭惡,卻恍惚覺得很安心很溫暖。

    汲了點山泉水讓她喝下,又將她手腳清洗了,只是在給她擦臉時,無殤看見她眼裡的絕望。

    「為什麼救我?」被水滋潤的嗓子不再乾啞,只是溫潤中帶著哽咽和無助。

    他苦笑了下,溫柔的給她擦臉,恢復光潔的臉是多麼動人。「因為我狠不下心,不管妳。」

    眼眶蓄積了淚水,她怎麼能被這樣一句話給輕易動搖?他可是手刃她全家的兇手,她不應該原諒他的,而他也......不應該對她這麼好。

    「對不起,我......背負了妳家人的性命,我......」他望著她美麗的雙眼,斷斷續續的說出他心裡要說的話,面對她,他就藏不住任何秘密。

    「別說了,夠了,都已經結束了......」她閉上雙眼,眼前浮現弟弟死前對她說的話。『姊姊......妳、妳要活得幸福,不、不要有仇、仇恨......代、代、代替我,努力、力活下去......』

    弘,我該怎麼辦?要選擇原諒他還是恨著他?他從我身邊奪走了爹娘還有你......我該怎麼做?她在內心天人交戰,善良的她狠不下心去真正恨一個人,可又不法選擇原諒。

    「唉......」兩人各懷心思,都重重的嘆了氣。


    話說,回到皇宮中的兩位皇妃,繪聲繪影的將事實給誇張化,說是猛虎襲擊了上官靈,將她追落山谷。

    上官章聞言又是皺眉,這可怎麼辦?他最疼愛的兒子一家完全滅了,而孫女竟連個骨頭渣兒都沒剩,這多叫他傷心欲絕。

    皇后聽聞消息後更是直接暈了,鎮日泣不成聲,原本就不好的身子骨變得更差,一病不起,只能臥在床榻上以淚洗面。

    三皇妃更是得意的很,還裝得哀哀悽悽,成天在皇后跟前繞來繞去,說些虛情假意、要她寬心的話,把乖媳婦的樣子做了個十足。

    幾日後,舉國哀傷,再弔郡主,諡號清貞。


    上官靈躺到快發慌,聽他說她是全身性複雜骨折,在骨頭還未歸位之前必須靜養。

    這荒山野嶺就只有他和她,平日也沒有甚麼交集,就只是幾句平常的對話,連聊天都搭不上邊。

    忽然,她覺得頭很癢,像是有小蟲子在抓撓,癢得鑽心,可他又在一旁給她磨藥,專心得很,她不好意思喚他。

    唔......她快瘋了,方才忽然想起她多日未沐浴,一頭長髮濃密,可能是生了頭蝨什麼的,所以癢得她快崩潰,又不能抬手去撓。

    天人交戰之下,她屈服了。

    「無殤。」她雙眼僵直,直視石壁。

    「嗯?」他溫柔的回應,手裡的動作沒停下,目前他能為她做的就是治療和照顧。

    糾結了一下,她咬牙認了。「帶我去洗澡。」

    框啷,他手上的研磨棒滾落在地上,無殤懷疑自己的耳力也下降了。「呃,妳剛剛說?」

    她要哭了。「帶、我、去、洗、澡!」

    這回他是聽清楚了,可是他一個大男人......

    「快點!」上官靈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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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過了幾日,那些上官靈的伯母們又藉故進宮,說是探望皇后,但她知道......只有三伯母是虛情假意的。

    不知為何,她見到三伯母總是特別厭惡,而且眼皮總是不斷跳著,她討厭那種感覺,很不祥。

    「靈兒給各位伯母請安。」她陪在皇后身邊,理所當然要接見她們,這讓她心裡很不滿,她不喜歡這些人。

    「靈兒啊,不知妳在皇宮過得可適應?」臉上堆起笑的三皇妃甜膩的喚著她,那厚厚的胭脂水粉掩蓋不了歲月的流逝,只是在她笑的時候,掉個幾許引人發笑。

    她看了這樣的態度就厭煩,但表面功夫還是做了個十足十。「感謝三伯母關心,靈兒在皇奶奶照料下,一切安好,請不必掛心。」

    「哎呀呀,若靈兒閒來無事,要不要跟二伯母去瑞麟山上,為皇后沐齋呢?也算是為老人家添壽。」和三皇妃
有同樣想法的是二皇妃,也視她為眼中釘,不除不快。

    這......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她該如何應對?她一向冷然的心亂了陣腳,只好無助的瞥向皇后,以求協助。

    皇后抿了口香茶,淺笑得眉目慈祥。「妳就去吧,瑞麟山景色好又幽靜,就當作是去散散心。」

    后命難違,上官靈只好答應,總不好違逆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此時,皇妃兩人心中的如意算盤可真是響翻了,樂得要命,總算有機會可以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了。


    翌日,一行人自宮中出發,前往瑞麟山。

    她的侍衛是子麒的雙生弟弟----子麟,原是在四皇府當差,在事發前幾日才調至宮中,正好躲避了一場腥風血雨。

    「靈小姐,馬車已備妥,請上車。」他恭敬的在她面前等候。

    輕巧的上了車,她和子麟共乘,看著子麟那熟悉的面孔,她的淚又落了。「對不住......我沒保住你哥哥,讓你難過了。」

    他沒想到她會跟他道歉,一時慌亂。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主子,對誰都好都有禮貌,嘴又甜,皇府上上下下沒有人是不喜歡她的,而他也一樣。「小姐言重了,此事非小姐過錯,您不必自責更不必向屬下道歉,發生這種事......屬下想小姐也是難過的,請您務必堅強。」

    事發後,她從來沒有一刻是真正安心的,直到他今日這樣說,才令她心頭解脫了不少,頓時,她哭得像個孩子,那樣無助那樣徬徨。

    子麟在一旁陪伴著,小主子真是被命運所捉弄,還沒長大的小女娃就這樣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後盾。


    瑞麟山的大佛向來有名,所以此山的寺廟香火不斷,廟宇金碧輝煌。

    而寺廟後山即是一大片野林,蓊蓊鬱鬱,遠觀很是舒心。

    寺廟方丈聽聞皇室成員前來,自當是以禮相待,不敢有半分差錯,小心翼翼的服侍著,連暫住的禪房都擺設得有點......不那麼像禪房。

    剛入寺的一行人各自跪在蒲團上誦經念佛,只可惜真正有心的只有上官靈,身旁的兩名皇妃各懷鬼胎,根本是做做樣兒,有口無心。

    她虔誠的唸著佛號,為自己的父母和弟弟祈求佛祖,能讓他們早日解脫,到西方享福去,別再為她牽掛。

    這一唸就是一個上午,她跪得腿都痠麻了,還得要子麟在旁扶一把才免於跌倒。

    「請各位施主隨老衲前來用午膳,午膳都已備妥在廂房。」白髮蒼蒼的方丈看來慈眉善目,平和的引領他們至廂房用膳。

    廂房預備了幾套餐點,都是看來不怎麼精緻的素食,粗茶淡飯,這倒令錦衣玉食的皇妃們很不習慣,吃了幾口便再無食慾。

    雖然上官靈出身皇室,但對於這粗茶淡飯也沒特別挑剔,按著平時的量,吃完就止筷了。

    春景總是特別美好,在用完餐後,她們到了寺廟後院散心,後院種滿了春日的植物,株株茂盛美麗,她感染到了它們無限的活力,嗅著清香,心情也不再那麼悶。

    「靈兒,方才方才說後山風景不錯,可以去走走看看,不知妳可願意陪伯母們前往?」三皇妃詭計叢生,突然叫住了正在神遊的她。

    後山?不就是一片樹林?有甚麼好逛?她滿腦子疑惑,卻也不好意思回絕,就換了輕便的衣飾跟著她們往山裡走。

    一入叢林,她才懊悔自己的不疑有他,這叢林哪裡景象風光好?到處雜草還有蕈類叢生,青苔還濕滑不利行走,伯母到底是被騙了還是?

    三皇妃那套說詞是臨時編的,也沒特別先注意叢林環境,一進來也是大感意外,沒想到此處險象環生,蚊蟲如此多。

    不過如此就更可以陷害她,輕易的、不著痕跡的下手,一絕後患。思及此,她不禁呵呵低笑了幾聲,心情莫名愉悅。

    「唉呀,靈兒妳看,那樹上有小畫眉兒的窩呢!」走到一處懸崖邊,三皇妃見地勢利於她,就玉指一抬、隨口一說,把上官靈的注意力引到上頭。

    「哪兒有畫眉?我怎麼沒......呀!」當她正東張西望時,三皇妃小腳一掃,正好掃中她的腳,一個重心不穩,就這樣翻落谷底。

    啊......在一旁完全沒料到的二皇妃,此刻訝然的望向三皇妃,沒想到她真的......

    「哼,上官靈,別怪我心狠致妳於死地,要怪就怪妳太得寵,阻了我的路,這是妳自找的!」她瞪著谷底喃喃說著,眼裡有著無限陰狠。

    這說詞多讓人膽寒?二皇妃心下一顫,她原就膽子小,眼下又目睹了這件事,她再也沒膽得罪三皇妃,這樣的毒辣陰狠,非常人所能為。

    「二嫂,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吧?」一轉身,她又恢復平常那張笑臉,彷若方才的事完全沒發生,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氣岔了會,她慌忙點頭。「是、是該回去了,弟妹.......走吧。」

    兩人隨即轉身離去,而摔落至谷底的上官靈就這樣被遺忘,遺留在幽深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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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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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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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馬車緩緩前進,兩個小孩子同車自然是歡樂,加上奴僕共四人,笑語不斷,直到馬車駛入宮內。

    下了馬車,前方一群鶯鶯燕燕的宮人,上官靈扁了扁嘴,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前。「伯母、姑媽、姊姊們,靈兒給您們請安。」

    母妃說看到人就要叫人,才是個乖小孩才有禮貌,所以再怎麼不喜歡,她也要乖乖做到。

    「唉唷,想說是哪家姑娘,原來是咱們的小靈兒啊,好久不見都變漂亮了。」濃妝艷抹的美婦人上前,抹著豔色蔻丹的手順道在她臉上一摸,留下了令人作噁的俗氣香味。

    勉強堆起甜笑,只是扭曲了點。「呵、呵呵......三伯母也是啊,好久不見。」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起她,直到壽宴開始才三三兩兩散去。

    喘口氣,上官靈拍了拍身上的衣飾,盼望能把沾染上的香味給拍掉,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芹兒,妳有沒有帶香囊出來?」

    芹兒在一旁苦笑,自腰間拿出繡著百鳥的香袋給她掛上。「好了,這樣小姐覺得如何?」

    芍藥的香氣環繞在身邊,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漾起甜笑。「呵呵,這樣才是我的風格。好了,我們進去吧,不然爺爺該急了。」

    緩緩走入大殿,她輕巧的走向自己的座位,列在孫子輩之首,相鄰的是姑媽的大兒子----公孫鵬。

    「鵬哥哥,好久不見,靈兒給你請安。」她小聲的對眼前的男子說,大眼笑成一抹彎月。

    身著暗黃袍的年輕男子,眉目雋朗、身姿不凡,瞧見她笑瞇瞇的臉兒,剛毅的嘴角隨即扯開一個淡笑。「唷,咱們小靈兒長成大姑娘了,哥哥都快不認得了。」

    「都亂說,哪可能不認得!」粉唇微嘟,輕巧坐下,雖然嘴上說得是小兒似的話語,可身姿、氣質都是一個皇族女子該有的端莊。

    此刻,合起的蟠龍大門再度開啟,隨著雄壯的聲音。「皇、上、駕、到!」

    一個頭髮半白的頎長身子,穿著明黃龍袍,氣勢非凡的緩步走向龍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上響起如雷的恭維。

    年屆古稀卻更年輕的上官章,冷硬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袍袖一揮。「各位免禮,都是自家人了,家宴嘛,輕鬆自在就好。」

    眾人這才起身落座,大廳上開始有歌姬和舞姬輪番獻藝,而御膳坊的宮女們也不斷端著菜餚穿梭於席間,一時的和樂融融。

    進行到一半,興致高昂的上官章舉著酒杯,喚了她。「靈兒,來皇爺爺這兒。」

    唔,嘴裡還嚼著海鮮羹的上官靈尷尬的起身,默默的把食物吞下去,不著痕跡的抹了下嘴角,揚起笑走到龍座旁。「爺爺,您叫靈兒有什麼事啊?」

    老鷹似的銳眸有瞬間的柔和,他摸摸她的頭,沙啞的嗓音難得溫柔。「爺爺想請妳在晚上公宴時,跳支舞給外賓看,可好?」

    呃,跳舞喔,跳舞不是她的本行耶。「呃......爺爺你說跳舞?不是唱歌喔?」

    「對,爺爺聽妳父王說妳習舞有一段時間了,正好趁這時間讓妳展露一下,可以嗎?」他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女,笑得很寵溺。

    堂堂九五之尊,竟用商量的口氣和孫兒說話,這是何等的尊榮?眾人皆屏息以待她的反應。

    嘟了會兒嘴,她勉強的點點頭,扁扁嘴。「好啦,晚上靈兒就跳支舞,這樣爺爺說好不好?」

    哈哈哈!略帶沙啞的朗聲大笑,眾人吃驚的望向龍座之上,向來冷酷精明的老皇帝,竟為了小兒的一席允諾而哈哈大笑,這是......

    「呵,就這麼說定了,若靈兒跳得好,賞賜不會少,知道嗎?」一旁的皇后抿唇輕笑,風韻猶存的臉旁看得出淡淡喜悅。

    又是她出鋒頭,而皇帝也只疼寵她一人,彷彿其他孫子輩都不是人一樣。底下的幾名皇妃暗地咬牙,氣得妝粉都快要撲簌簌的掉落了。

    這樣遲早四皇子會藉由靈公主來當跳板,進一步奪取皇帝之位,這下......他們的計畫就會失敗了......方才還巧笑倩兮跟上官靈套關係的三皇妃,這時卻露出了憤恨和不服的表情。

    四皇子一家,勢必得除去......


    晚宴,公開給朝廷官員祝壽的喜筵。

    「母妃,您說怎麼辦?我的舞不是跳得很好啊,而且而且......」上官靈在院落裡急得跳腳,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她就跟白羽乖乖學了。

    年輕的婦人捧茶輕啜,身邊是服侍的婢女,她瞅了在一旁像隻小雞猛跳的女兒,輕輕嘆息了聲。「書到用時方恨少,誰讓妳整天不乖乖學,師傅都給妳找來了,自己惱去。」

    唔,娘親生氣了。「好嘛,以後靈兒會乖乖學,娘不要生氣,晚上我也不會出糗的。」她挽著她的手臂甜笑撒嬌,大眼睛圓溜溜的。

    這小妮子就會這招,誰讓她生了一招討喜的臉,只要一笑就足以融了心。「嘖嘖,就受不了妳這樣鬧,待會你爹就會過來了,看妳被不被唸。」

    話才剛說完,院落門口走進一中年男子,蒼白膚色,頭髮帶著淡淡的青。「靈兒,讓妳晚上獻舞。」

    「爹爹,靈兒怕啦,晚上有很多人耶,我又跳得不是很好。」她撲上前摟住他,爹身上總有股淡淡的芬芳,像是花香又似藥香。

    上官中看著自己的女兒,憐愛的微笑,溫文的像是一介書生,不似尊貴的皇子。「靈兒乖,妳爺爺不會為難妳的,妳就平常心面對,爹相信妳可以的。」

    這一席話令她心安了,只要隨機應變,按著平常去跳,也沒甚麼的吧?

    「四皇子殿下,皇上差老奴來接公主進內宮準備。」一名太監站在不遠處,朗聲說道。

    揉了揉女兒的髮絲,他笑得溫柔寵愛。「乖,去吧!爹等著看。」

    「是!」


    晚宴席上,眾人飲酒祝賀不斷,笑語之間,竟有種熱鬧氣氛。

    酒酣耳熱之際,上官章忽道:「來人,去請靈公主準備獻舞。」

    眾人皆詫異,靈公主?可是那位從未露面的皇家最年幼公主,聽聞今年方滿十五,生得清秀端莊,只是關於她的傳聞不少,就不知是否真實。

    樂師清揚的樂音響起,一名身著白紗舞衣的少女踏著蓮花步,輕輕巧巧的滑入大廳。

    眾人驚艷目光之下,上官靈隨著樂音起舞,水袖曼妙生姿,未束起的長髮也隨著舞步搖曳,彷彿自己有了生命,一步一步舞著,不斷翻飛的飄逸舞衣,被甩動得宛若一朵盛放的花。

    龍座上的上官章滿意極了,他看著眾官員癡迷的眼神,更加得意,不愧是他的孫女兒,就是這麼出眾、不可方物。

    一曲舞畢,大殿上響起了如雷的鼓掌聲,不少年輕子弟眼神更是癡迷的凝望著她,而她只是停下來,努力穩定氣息,再甜甜的笑著,望向他。

    「不錯,跳得不錯,朕喜歡,賜妳瑪瑙如意鐲一對,再冊封為郡主。」

    此言一出,驚嚇到了幾名皇妃,郡主吶......這向來只有出嫁的皇室族女才可以擁有的,沒想她一個小小女子竟可以取得。

    可恨啊......一心盼自己夫君能坐上龍座的三皇妃,更是對上官靈厭惡且視為眼中釘了,四皇子之女......偏偏如此的引人注目,那麼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可無知的上官靈還在大廳上甜笑著,享受著眾人的讚美之聲,完全沒注意到......禍害即將朝著自己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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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西鳳王朝開國以來在位最久的皇帝,便是當今的上官章,年號萬儀。
    
    雖然已是古稀老人,但他的政事還是處理得有條不紊,連一點瑕疵都挑不出來,也因此,西鳳成為當今最強盛的國家。    
    
    膝下育有四子二女,兒孫滿堂,且國家平安興盛,可謂人生一帆風順。

    
    而孫子輩當中,最受寵的莫非是年紀最幼的公主----上官靈。
    
    據說她出生之時,東方飄著紫氣,而產房內一股撲鼻馨香,宛若百花齊放,連在龍殿上議事的上官章都嗅到了,於是賜名「靈」,與其他兄弟姐妹都不同。
    
    也因此,她的生父上官中也可能被立為太子,因為目前城府極深的皇上,連一個太子都沒立。

    宮鬥,明爭暗鬥,究竟......會為了這龍座爭到何種地步?


<第一章>   

    「小姐,要進宮囉,該起身準備準備了。」碧綠衣飾的小侍女在床邊喊著,又順手拍了拍被子,但棉被裡的人而卻一動也不動。
    
    「唔......再等一下嘛,我還想睡啊,芹兒妳別這樣。」嬌憨的嗓音抱怨著,扭動了會兒,又沉沉睡去。
    
    她家小姐老是這樣,都沒辦法早起,要早起就在那裡拖來拖去磨時間。「小姐,妳乖啦,今兒個是皇上生辰,您要去給他祝壽的呀,是不是?」

    說到這,床上人兒動作極快,一翻身把棉被給翻了開,露出一張細緻白嫩的俏臉,雖然有些殘餘睡痕,但還是可愛得令人嘆息。

    「妳說今兒個是皇爺爺的生辰?」她興奮得臉都染上一層粉紅,額前劉海散亂,顯得她更清純嬌嫩,不似帝王家之人。

    無奈,她家主子記性不好,明明昨兒才說過的事,早上就忘了個乾淨。「是的,所以請小姐隨奴婢來沐浴更衣,等等隨少爺進宮。」

    圓溜溜的眼睛轉了轉,靈活的跳下地,一頭長髮也隨之飄逸,畫了一個美麗圓弧。「芹兒,快一點快一點,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讓皇爺爺開心!」

    她家小姐就是這樣,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這要她這個為人奴婢的,怎麼放得下心?「是,請小姐隨奴婢前來。」


    約莫半刻鐘後,一陣花粉香氣飄散在空中,雕花菱銅鏡前端坐著一名眉眼含笑的少女,雖稱不上絕色傾國,卻也如沾了晨露般清新的茉莉,清純可人。

    「小姐,您乖乖坐好,奴婢這樣才好給您梳髮。」執著玉梳,她看著不斷晃呀晃的小腦袋,很有衝動打下去,可惜不能。

    「喔,好啦!」她笑瞇瞇的繼續盯著銅鏡裡的自己看,母妃說再過陣子就要給她找戶好人家準備嫁了,可她還這般年輕,哪捨得就這樣嫁做人婦。

    上官靈曉得自己容貌不如其他堂姐,才藝也不如其他堂哥,可是她還是活得很快樂,每天無憂無慮的,才不想因為媒妁之言就隨便嫁了,這樣多悶。

    「小姐,好了,您看看這髮型可滿意?」給她簪上最後一隻蝶舞釵,芹兒滿意的看著自己巧手下的作品,隨手拿起胭脂水粉。

    烏黑柔亮的長髮盤成時下流行的髮髻,簪著幾枚精巧的釵子,不俗艷而是清麗,襯托出花樣年華的青春。「嗯,很漂亮,謝謝唷!」

    「不必跟奴婢言謝,這是應該的。」小姐就是如此有禮,對待下人也是一句謝謝從沒少過,乖巧懂事得讓人心憐。

    輕柔掃上一層水粉,淺淺薄薄也不搶走少女肌膚原色,又在唇上染上一抹水紅,如此一來又多了一點異樣風情,比脂粉未施的她更迷人。

    在她肩上多纏上一條披帛,芹兒扶著她起身,邁著小步子往前庭走去。

    一路走過假山流水,快到大廳時,一抹碧綠身影竄至她身邊。「姊姊,妳早啊!」

    她抬頭,對上一張白皙的笑臉,笑了下,原來是他,還想說是哪個小廝這麼沒禮貌呢。「弘,早安呀,難得今兒個不用子麒叫你。」

    少年不好意思搔了搔頭,和她相似的臉透出一抹紅,看來更可愛了。「唉唷,姊,妳每次都這樣打趣我,我也會自己起床的好不好。」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兩人轉頭,一身藏藍衣飾的年輕男子負手走來。「參見小姐、少爺,子麒給您們請安。」

    「免禮,子麒呀,你家主子今兒很乖呢。」上官靈輕笑著,身邊的芹兒也偷偷笑著,令上官弘的臉頰燒紅起來。「姊姊!」
     
     「開開玩笑嘛,你看,爹的馬車都在外頭了,咱們快走吧!」她眼角瞥見門外的馬車,順口轉移話題。

     上官弘歛了斂神情,帶上隨身侍衛就跟隨著長姊腳步搭上馬車,準備前往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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